一聊这个，李天佑可就不困了。

他不知从哪儿搬来个小凳子，连瓜子汽水都掏出来，两眼放光，“搞快点搞快点！我们单身狗就爱听这种又扭又虐的！”

教授却似乎不愿意多说，他摆摆手，取出旁边墙上的一张鬼画符，邀李天佑观想。

“试试吧，如果能看到‘声音’，就代表你找到了自己的言灵。”

“看？”李天佑还以为教授说错字，他狐疑确认。

然而，教授很认真点了点头，目光流露催促之意。李天佑只好顺他的意思，专心揣摩裱画玻璃下的杂线。

第一幅，没什么反应，依然只有跳动的直线曲线，看得人头昏脑胀。

第二幅……甚至连跳舞的线，他都看不到了。

直到第四幅，李天佑才感觉到些许异状，那些跳舞的线好像组成了似是而非的音符，隐隐约约，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一些细碎的呢喃声，回荡在他耳边。

“听到了？”教授眼前一亮。

“嗯……”李天佑点点头，“但很模糊，我根本听不清。”

“没关系，这说明你体内流淌的是冰系巨龙血脉，再试试这个。”教授又取下另一幅。

这次，李天佑“看”到了更为清楚的“呢喃声”，他甚至能理解这段声音的意思——那是一位寂寞又残忍的君王，在号令凛冽的风雪与寒潮，将世界化作冰封死域。

下意识的，李天佑将他听到的声音，复述了出来。

博里安忽然重重打了个寒颤，不知不觉，他的山羊胡挂上一层白霜，呼出的气也变成白茫茫的冰雾。

他掏出手机，打开环境监测装置，发现室内温度降到了零下三十二度，并且仍在肉眼可见地下降。

玄奥而晦涩的吟诵声骤止，李天佑也脱离那种沉浸的状态，注意到教授的异状。

“很不错。”教授夸赞，“降温效率达到了24℃每秒每千立方米，作为初次使用言灵的人，能把‘深寒’发挥到这种地步，说明你天赋不错。”

“这就是言灵？”李天佑忍不住回味刚才的感觉。

说来奇怪，明明是初次接触，也是初次释放，但这种召唤冰之精灵的神秘龙族语言，他竟一下子就记住了。

就好像……这句咒语，天生便刻在他骨子里。

“没错。言灵‘深寒’，起源于第四只发现的龙王——冰渊与海之王，其能力是控制低温，以及水。”

教授低头整理画框，同时嘴碎地为小菜鸟解释。

“上一只冰龙王被陈秋生给捅了，大概二十多年前，算算时间，估计也到了复苏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正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龙王一死就会复苏吗？”李天佑好奇。

“不一定，有些龙王伤及根源，沉睡自然久些。不过只要沉睡结束，就一定会与某个血裔融合，逐渐吞噬其灵魂。从纯化血脉的蜕变期，再到懵懂天真的幼年期，然后是浮躁好色的青春期，最后，才能成长为真正的龙王。”

“即便不考虑沉睡时间，龙王从幼年到壮年，也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蛰伏，所以才说——这是属于人类的时代。”

教授欣慰笑笑，但很快，他想起分裂的总会，想起高塔，想起帝国，一下子，又笑不出来了。

李天佑仔细揣摩从教授口中得来的讯息，支着脑袋思考，“龙王，幼年期龙王，也就是说……我家那头恶龙，目前还没那么可怕？”

下一秒，他表情发狠，做了个刀人的手势，“要不……我们趁她不注意，先下手为强，群殴‘咔嚓’了她？”

“不如何。”

教授咳嗽掩饰尴尬。

“请注意，我们是调查团，不是歼灭团，你让我带这群新生去杀一头龙王，约等让巡山妖去逮孙悟空，让蛤蟆精去葫芦山一穿七——你还不如抬头跟流星许个愿。”

“好吧……”李天佑失望。

教授拍了拍李天佑的肩膀，熟练地画着大饼，“不过你放心，孩子，最多两个月，格陵兰岛的歼灭团就能撤回来，腾出手解决这只幼年期龙王，在此之前，你只需要拖住她。”

“我？”李天佑呆滞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没错，你。”教授神色坦然。

“……难道你觉得派巡山妖去三顾孙悟空，派蛤蟆精去魅惑小金刚，这就靠谱了吗？”

李天佑哭笑不得，虽然配合是他答应过的事，但怎么说呢？让一只菜鸟去和龙王周旋，这未免有点过于不把菜鸟当人。

“这是一场豪赌，收益和风险成正比。”

教授故弄玄虚地掏出一个锦盒，推到李天佑面前。

“瞧，宠兽契约，‘帝国’圆桌骑士团出品，价值三百万美金，现在私人赞助给你。”

教授循循善诱，宛如传销般的口气听着都令人头大：“只要在背面签上你的名字，再把魔纹贴到那头龙的肚子上，维持二十四个小时，就能契约成功，收获一条龙王坐骑！怎样，是不是有点心动？”

李天佑满脑袋黑线，“我都能把这玩意儿贴她肚子上二十四个小时了，我为什么不直接用电钻钻透她的脑壳呢？”

“因为你有可能哄骗母龙贴一张文身贴，但你没可能哄骗母龙拿电钻钻自己后脑勺。别忘了，她还是小孩子，智商堪忧，甚至以为她是你妈，这波你优势很大。”

教授直接替李天佑打开锦盒，缀满各色宝石的内部，躺着一张外观花里胡哨的诡异纹身贴，就是形状和图案吧……有种不太想承认的眼熟。

“严查发明这个的龙骑士，指定在P站有点副业。”李天佑小声嘀咕。

“这你就不懂了，帝国可是特意做成这样的。”教授一开口就是老过来人，“有些母龙就喜欢这个调调。”

李天佑左手一僵，顿时对母龙这个群体，有了些奇怪的印象。

下午。

李天佑比家中那头母龙先一步回到家门，他迅速打开电脑，烤了十分钟机，制造出在屋里宅了一整天的假象。

没多久，李修雯也回来了，收拾那群混血种浪费她不少时间，所幸结果是好的，其中几人已经同意为她做事。

“天佑~是不是饿坏了？妈妈马上做面给你吃~”

甜甜的幼.女音，从客厅柔柔地飘来，令屋内的李天佑异常不适应，心情也有些复杂。

过往这时候，叫他的都是老爹，做饭的也是老爹。

凝望厨房中忙前忙后的身影，他忍不住想起，那个又当爹又当妈，参加他每一次家长会的男人。

李天佑攥紧手中“契约”，默默发狠，他口涩道：“妈妈。”

“天佑~怎么啦~？”李修雯踩在凳子上，欢快地回头，手里托着两根尖尖的胡萝卜。

“你想……”李天佑绞尽脑汁搜寻借口，“嗯，拔个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