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楚纤凝静默许久,粉嫩嘴唇才微动。

“这些事情你不必考虑,也不必为我证明什么,好好养伤,师尊会为你寻治伤的办法。”

“师尊……”

“闭嘴。”楚纤凝别过脸,“你是我楚纤凝这六百年来唯一的弟子,是我教你要心系苍生。所以,我不会置你与不顾。”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明白?”

“明白。”姜槐只得点头。

外人眼中的清冷师尊其实是个大龄少女,最听不得别人忤逆她的意思,姜槐和师尊相处那么多年,最懂师尊的正确使用方式,他现在只要乖乖点头就好,再顶嘴说不定要挨敲的。

姜槐将桌上的碗筷收起,走去厨房,却不料楚纤凝跟着他走了进来,碗筷刚放下呢,无根之水便将碗筷包裹,清洗,楚纤凝的语调稍稍柔和了几分,说道,“去休息吧。”

“嗯,那师尊也早睡。”

姜槐回到他的房间里。

………………………………

姜槐其实不太睡的着。

这些天他都在浑浑噩噩的睡觉,近来伤势总算好了些,身体倒也还算精神,并且他的经脉每晚都要遭受气海溢散的灵气撕裂之苦,能痛的他像个陀螺一样在床上打滚。

还好,他还有别的消遣方式。

他的门边有个小小的破洞,平日里漏不进多少寒风,到了晚上却有大用场,姜槐慢慢悠悠来到门边,搬了把椅子,坐到那个小破洞边上,透过些许缝隙,能看见庭院里亮着的流萤石,灯光将庭院照亮,仿佛堆砌的薄雪都一并闪闪发光,天边月色银如水,水光与雪光簇拥着庭院中心的白裙仙子。

她的手里拎着剑,剑舞飘飘,纤细雪腿边的裙摆泛起涟漪。

是楚纤凝在练剑。

这套剑法是小时候楚纤凝给姜槐演练过的,但楚纤凝没教给过他,原因是这套剑招并不厉害,不过是因为融合了些许舞技,姿态翩跹。

是师尊少女时候自创的,想来师尊也曾有一颗少女心。

姜槐透过那个小小破洞,眼眸凝视着月光下翩跹剑舞的白裙仙子,她的眼眸要比天上明月更清冷几分,可仿佛那股淡淡的冷意也一并麻痹了他的疼痛,让他的心跳也随之平缓安静下来。

只可惜每晚师尊也只会趁他睡了悄悄练一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姜槐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他知道师尊要去准备沐浴更衣休息了,可当他刚将眸子挪开片刻,却见师尊裙摆下的白嫩小脚轻轻踮起。

在庭院里的师尊不爱穿鞋。

姜槐一直记得这个习惯,经常在心底悄悄谴责师尊,实在是太过分了!师尊的小脚白嫩纤细,晶莹雪白,完美的像是艺术品,雪白的足趾宛若珍珠一般晶莹粉嫩,此刻足尖踮起,姜槐眼见她衣袖轻舞,裙边随着她身姿旋转泛起涟漪。

姜槐微微瞪大眼眸。

和师尊一起相处了十三年,他都不知道师尊还会跳舞。

……………………………………

又一炷香时间以后,姜槐心满意足躺回了床上。

师尊给我跳舞,师尊心里有我,嘿嘿嘿。

姜槐总觉得他的身子仿佛也一并变得暖融融的,裹紧小被,很快睡意便渐渐袭来。

……………………………………

次日,清晨。

朝雾初生,云开雪霁。

姜槐一大早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裹紧他的貂皮大衣,洗漱过后便来到厨房里,开始揉面醒面,准备早饭给师尊做手擀面。

再冷冰的女人舌头也是软的,舌头软了耳根子便也会跟着软,把师尊粉粉嫩嫩的小舌头伺候好,是姜槐身为师尊唯一亲传弟子的义务。

揉面的时候,姜槐在脑袋里盘算了一会儿,既然洛月观那个女人也要来,那要不要多揉一份?毕竟吃人家的嘴软,他心底当然清楚,婚肯定是要退的,这事耽搁不得,耽搁的越久洛卿雨那丫头想必就被人议论更久,那丫头本就社恐,好不容易在他陪伴下变得开朗一点,再吓坏了可不好。

想着想着姜槐就干脆多揉了一份,吃不完也可以中午再做炒面片吃,他已经把闲来无事想系统换来的厨艺大全研究透了,手握十八般厨艺,天玄宗小小厨神非他莫属。

姜槐当然见过洛月观,她身为师尊的闺蜜,未来便宜道侣的亲娘,姜槐还见过她不少面。相较于师尊那清冷仙子的气质,洛月观与师尊就是极度的反差,洛月观有一双尤其狐媚的眼眸,似乎总是水汪汪的,无比勾人,再加上来师尊这边做客时,只当他是个稚嫩孩童,在庭院里总穿着的清凉,露一双修长雪白的双腿。

她小时候还喜欢把姜槐抱在怀里挠痒痒呢,姜槐只恨他不是两岁那年被楚纤凝捡回去的,不然他肯定得狠狠拿小脸在洛月观那饱满鼓胀的胸脯蹭啊蹭的,喊着想吃奈奈。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姜槐在碗里添着他自己做的油泼辣子,楚纤凝的声音悄然从身后响起,“天寒,以后不要再做早膳了。”

“屋子里冷,刚好烤烤火暖和暖和。”姜槐回头,看向楚纤凝,眼眸里悄然露出一丝惊艳。

或许是因为要见旧友,今日又是个要撑场面的日子,楚纤凝穿着一身黑色鎏金流苏长裙,将她身段衬的玲珑优雅,收腰的裙边让纤纤腰肢曲线展露,裙边下一截粉腿雪白的宛若嫩藕,嗯,还穿上了姜槐给她做的银色高跟鞋,本就高挑的身材,此刻显得愈发御气起来。

这身衣裙让楚纤凝的清冷气质稍稍褪去几分,优雅明艳。

“很快就可以吃啦。”

姜槐将锅里的面条捞出来,放到碗里,煮好的面条软韧劲道,他秘制的油泼辣子香气扑鼻,楚纤凝和他分别抱着碗来到庭院里,可姜槐刚拿起筷子,天穹之上,一艘灵舟已经抵达。

但凡天玄宗修士,都能看见这艘豪华到过分的灵舟,此刻就悬停在天玄宗上空。

任谁都能认出,这是清玄宗宗主洛月观的专属灵舟。

任谁也都能猜到,洛月观此行来天玄宗,是意欲为何。

有人惋惜,有人感叹,有人暗中高兴。

而姜槐只是愣神了一瞬,接着便拿起筷子继续大口吃面,他还顺便提醒楚纤凝,“师尊,面条得趁热。”

………………………………

半炷香时间以后。

洛月观的剑悬停在庭院里。

姜槐将目光望向她。

深冬腊月的天气,洛月观一身紫色无袖旗袍,旗袍是改良过的,将她纤细腰肢收紧,衣摆的上领连着脖颈,而雪滑肩膀则尽数露出,旗袍的下摆倒是落到足踝,只是侧边的开衩,让她的雪腿若隐若现。

旗袍最过分的地方便是衬托身段,姜槐看着她侧身,雪臀将旗袍的弧线撑的尤其过分,饱满圆润的宛若熟透蜜桃,到一想到这个女人应该马上就要给他上嘴脸了,姜槐默默挪开视线。

楚纤凝淡然坐在那里,并未开口,而洛月观则将眸子落到了姜槐脸上,先用灵气探测了一遍他的身体,确认这家伙是经脉尽断,气海破碎。她从灵剑上走下,来到姜槐面前。

姜槐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去屋子里搬来一把椅子,来到洛月观身边放好,轻声说,“洛姨,坐。”

洛月观收拢旗袍下摆坐好,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不如平日里那般慵懒妩媚,反倒有几分刻意的冷冰,片刻后她便开口,“你修为废了?”

“嗯。”姜槐轻轻点头。

“九幽婆婆怎么说?”

“基本没有治愈可能。”

那三味药材,要说难寻也没那么难寻,更难寻的是花灵之体与冰魄玄体,但有趣的是,姜槐的师尊楚纤凝便是花灵之体,而面前这个眼眸妩媚勾人的女人,她却是冰魄玄体。

她问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多问两句只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更好说出口,再残忍的话也总归要铺垫一下显得比较体面。

所以姜槐只是安静等待。

“姜槐,你是个聪明人,剩下的话,还需要我来说给你听吗?”

洛月观将旗袍下修长的雪腿交叠起来,锋利的高跟鞋微微泛着寒光。她的手肘撑着大腿,托着香腮,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姜槐,眼眸淡然。

这般姿势一点也不优雅端庄,但是很涩。

“当然明白,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洛姨。”

“你说。”

“解除婚约,也是洛卿雨的意思吗?”姜槐将眸光落到她脸上,这是他唯一的困惑。

“卿雨这些日子在闭关修行,还要几天再出关,她连你被废了修为的消息都不知道。”

“那洛姨为何不等她出关了再做决定?”姜槐轻声问道。

洛月观的眼眸却在此刻悄然闪过一丝不安,她淡淡望着面前的姜槐,“你可知这些日子里,清玄宗里传了多少闲言碎语,大多都嘲笑我为洛卿雨找了一位脑子傻缺的道侣。我没在你修为被废以后即刻赶来,便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三个月时间了,既然你的修为无法恢复,那婚约迟早要解除。”

“可这不是洛卿雨的意思。”姜槐柔声说道。

“我是卿雨的娘亲,我的意思便是卿雨的意思!你难道还打算赖着我女儿,拖累她一辈子不成?!”

洛月观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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