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阴暗的一角,有一双湛蓝的死鱼眼,正看着这似乎能腐蚀一切的黑雨。

她思索着为什么是黑色的雨滴?

“大概是杂质过多吧,反正绝对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她躲在一座废弃的屋子里。

房子空间宽敞,款式新颖,但摇摇欲坠的墙壁无一体现它是危房的事实,就像被炸过一样。

黑色的雨点砸在地板上,水渍很快就蒸发了。

焦臭中夹杂着香甜的气味。

她看向在屋子坑洞里燃起的大火。

赤色火焰下映照着的脸如精致的人偶一般,没有生气,看不出一丝本属于少女的朝气蓬泼。

植物和粉末填满了房子中间的深坑,火在里面烧的很旺,飘出的烟吸起来让人上瘾。

缝隙裂开,即将燃尽的坑洞再度被薪柴填满。

她双腿微张坐在坑洞的一侧,不知疲倦等待着,重复烧柴、添柴的过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起身,身形在雾的掩饰下开始变的扭曲而模糊。

如享受日光浴的八旬老太,迟钝的扭了扭腰。

“来了吗?瘾君子们。”话音刚落,不知名的魔法隐蔽的朝她袭来。

她举起黑色巨剑便向后掷去,仅过两秒这把“脆弱”的剑便被无数魔法打成稀烂。

但剑并没有停止运动,碎片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溅射到那些释放魔法的人。

场面回归寂静。

“你们是觉得不动手就不会暴露吗?”巨剑的碎片融化成黑雾汇集到少女的手心。

“我很记仇的。”少量的黑雾凝聚成长剑,黑雾的残余则携带过量的魔力融入少女的斩击中。

一抹蓝光闪过,摧毁着路径上的一切事物。

挥完这一剑后,她便随手把剑丢在一边,转过身子继续看那依旧燃烧的火焰。

没有使用丝毫技巧,仅仅只是彰显蛮力罢了。

有什么问题?这就够了。

毕竟少女对自己的了解也就只有这种地步。

又过了两个小时,雨停了,长剑消解成烟,坑中的烈火也只剩下余烬。

这事并没有结束,她在被窥视着。

这并不是直觉、而是理性给出的答案。

她惹出的动静并不小,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足够长。

除去来的那些人,估计还有人正躲在暗处用能穿透墙壁的魔法枪狙击她呢。

即便没有,也依旧有各种实用的魔法道具能监测她,例如望远镜,卫星或者水晶球这类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她从始至终都没想着隐藏自己的踪迹。

“咳咳,能听到吗?”猫耳少女朝着一面摇摇欲坠的墙壁,突兀咳嗽了两声。

她的左手攥着枚水晶。

“听不到也无所谓,你们可以叫我猫神。”她睁开金色的兽瞳笔直的看向那堵墙,饱含恶意。

“那玩能使人成瘾,你们应该知道吧?连小孩都清楚。”少女嗤笑了两声,又把双眼闭了起来。

“所以我把它销毁了,这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少女看向余烬,她没有掩饰那流于表面的讥讽情绪。

“但,我没有烧尽,这火的温度不够。”

她想仰望着天空,不过天花板挡住了她的视线。

“简单说吧,这些烟会随着风洒落这座城市的各处地方……嗯,所有人都能闻上这股精神的食粮。”

一滴从天花板缝隙掉出的黑水砸在她的脸上,少女随手擦拭掉雨滴。

“虽然这场雨阻碍了烟的传播,不过沾染毒品或者毒瘾复发都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这座城市不会把吞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即便是有害的垃圾也一样。”

“这些垃圾,会浸透这里的土壤和水源,循环往复,直到每个地方都沾上它的臭味。”

她宛如一位演员,自顾自沉浸在表演之中。

“如果没记错的话,烧掉的那些是最后一批,或许遗漏了一些也有可能,但无所谓,这对我没有影响,大不了再毁掉就是了。”

猫耳少女打了个哈欠。

“或许捏几个我的泥像,把我当祟神虔诚的拜几下,就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她讥讽的话语里不知道在嘲笑着谁。

少女张开双臂向后躺去,漆黑裂缝把她接住,并吞噬了她整个身体。

除了废墟尸体与余烬,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在菲尔的家里,苏源坐在椅子上,弓着腰,双手前斜,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桌子上。

湛蓝的死鱼眼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桌子上有一杯茶,里面盛放着蓝色的果汁。

似乎觉得不够甜,女孩又撒了些糖在杯子里。

“真悠闲,看来你已经把这个城市搅和的一团糟了。”佩斯蒂用汤匙敲击着茶杯,那悠哉的动作使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少女眯着眼,黑色的猫耳不时晃动着。

“喝点果汁吗?”苏源提不起精神的朝着左侧看了一眼,轻声问道。

少女手中的汤匙搅和起沉淀在杯底的果肉。

“我不吃肉。”她回绝了女孩的提议。

“那算了。”女孩打了个哈欠,似乎下一秒便会睡去。

“蓝色的茶,肉,少许的糖……这种搭配喝了真的不会去世吗?”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似乎只是一个为了炒热气氛而开出的玩笑。

如果闭着的眯眯眼没有睁开,或许她真会这么觉得。

“这是万能药,喝了的话,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女孩拿出自制的饮料瓶,剩余的果汁都倒了回去。

“不,你在骗我,充其量这只是药引,肉也不过只是你从自己身上剁下来的。”她看穿了一切,用那金色的兽瞳。

“这茶没有任何的功效。”最终佩斯蒂得出了这个结论。

“呃,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未免太急了,世界上有这么多疑难杂症,怎么可能会有包治百病的万能药?”

苏源表现出一副无语的模样看着佩斯蒂,她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是这个吗?”少女的视野撇向了挂在女孩腰间的安抚之铃。

[治愈铃铛]

湛蓝的死鱼眼与那傲慢的金色兽瞳对视着。

“呐,治愈的铃铛,的确可以安抚心灵呢。”空灵的铃铛声在房间响个不停。

“……你把这个世界当游戏看待了啊。”佩斯蒂从那毫无波澜的死鱼眼里看出来了什么。

“一切都在可以掌控的范畴之内。”瓶盖被重新封好,那瓶饮料被放在了桌子上。

“……真是傲慢自大。”没有任何的褒贬涵义,少女只是在叙述事实。

“傲慢是必须的,自信也是必须的!”苏源的耳朵恬不知耻的自动过滤成夸她的话。

女孩站了起来,又扭了扭腰。

“怎么不坐着了?”佩斯蒂的样子看起来既惊讶,又疑惑。

“我明白了!你站起来是想躺床上睡觉!”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会吃和睡的人吗?”苏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那双湛蓝的死鱼眼里满是幽怨。

“不,我的意思是,比起做事情,还是吃喝睡对你来说比较简单些。”少女邪魅一笑,换了个角度说出自己的想法,又不知所谓的摆出正气凛然的姿态。

苏源的嘴角微微抽搐。

虽然知道佩斯蒂这样做是在损自己,但这伟光正的模样……真是看一次难绷一次。

[明明贪吃和嗜睡的人是你好吧。]

“你知道反转神的迷宫是怎么构筑的吗?”

“反转神?不想知道,没听说过。”少女先是疑惑,但下一秒又明白了什么,便吹起口哨想搪塞这个话题。

“你可真健忘。”

苏源低声嘀咕了一句,便拿出了一颗棱镜状的晶石,上面刻印着繁杂的纹路。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是从迷宫那偷来的传送锚点,用来锚定现实,剖析下原理就能量产,或许会有点用。”苏源推开门,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第一步:建立一个组织用来收容亚猫人的难民吧,这种故事展开很热血王道吧,你觉得呢?”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但若无视你之前做的事情,或许很热血王道吧。”

“那是猫族英雄才会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孤独的女孩子。”

“这就是你套了层皮套的缘故吗?”

“亚猫人英雄的报复可以理解为因果循环,但如果是我做了那些事情,不过只是世上又多了位爱管闲事的恶徒而已。”

“毫无瑕疵的理由呢。”佩斯蒂就像地缚灵一样贴在苏源的身后,她轻轻对着蓝色的兽耳吹了口气,女孩身上的雾散去了些许。

“不继续等菲尔吗?”

“时间是珍贵的,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把时间浪费。”

她站在最高的塔,用那傲慢的金色兽瞳俯瞰着这一切。

[你不准备去‘塞那留斯’?]似是质疑,又在担心。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锁定了一个好地方,并决定征用那里。

[你不敢见她。]

少女的步伐很慢,但终归是在前进。

[这份傲慢只是浮于表面啊。]

“要进来坐坐喝杯茶吗?”老人无法隐藏全部的恐惧,但却依旧竭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和高傲。

像,太像了,那个把整座城市搅和一团糟的亚猫人,放倒了护卫们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只是巧合罢了。

“把心态放轻松些,我只是想征用这里,没别的意思。”少女语气温和的解释道。

老人忽然双膝跪地,对着少女卑躬屈膝的蹲在地上,语气恳切的询问:“能饶我一命吗…猫神?”

场面霎时间变的寂静,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人。

下一秒她又笑了出来,老人只能跟着少女后面尬笑。

“你是靠什么起家的,自己清楚吗?”她抛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商人,倒卖货物和商品,赚取利润。”老人闭着眼,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过去。

“不不不,你是靠贩卖亚猫人,才获得了第一桶金。”少女纠正了他说的话。

“从亚猫人出生开始,她们的定位就是商品和货物,我没触犯到任何法律,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说到这里,老人不由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他为自己的一生而感到骄傲。

“我是谁?”少女眯着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话里带着戏谑的意思。

“你是……猫神。”老人咬了咬牙齿,双手攥成拳头。

“……我是猫。”她睁开了那傲慢的金色兽瞳,严肃冷酷的看着他。

“你必须死。”

“不,你是猫神,她们是亚猫人,你们怎么可能会是同一物种?”老人话里夹杂着生而为人的傲慢与恐惧,直到最后他也坚持混淆少女的价值观。

直到一柄剑朝着他的脖子斩去,这次他失去了任何的发声渠道。

“你的地位和财富不是靠剥削得来的?装什么君子?想玩民粹往后稍稍吧,你只配当个出生,哦不对,你已经似了啊。”少女一脚把地上的足球踹飞老远。

“好了,把这里当据点,用来建立一个属于亚猫人的国度吧。”棱状的晶石漂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逐渐变的扭曲且合理,随后消失不见。

黑雾盘踞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祂会使人患上名为恶的瘾,随后清算一切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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