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尝,”姐姐推开我房间的门,“你一个暑假都打算闷在家里打游戏是吗。就不能找朋友出去玩一下么。”

在床上的我放下ns。看向气冲冲站在门口的世姐,“我没朋友。而且出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哈?升上初中一年了一个朋友都没有?”姐姐诧异道,“你说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稍微笑一笑,别人说话的时候应几句,整天这副臭脸谁愿意跟你做朋友。”

她似乎是假定了我是找不到朋友,而不是没去找朋友。姐姐的观念中,人活在世仿佛不是自己似的,不管做什么都得有他人的参与才有意义。而做不到这些的人往往会被她认作自己没有努力,没有用心去跟人沟通。

“那你稍微运动运动也行吧,出去跑几圈,”她老想着把我支出去,“我给你点钱,到时候跑累了找家店吃点啥。”

“稍等会儿,”我虽然不介意,但我一局宝可梦对战还没打完。但又让她生气了。

“天天就知道打游戏,你小时候多活泼开朗,为什么长大后这么丧呢。”

是啊,为什么呢。我试着回忆,好像是因为发生了一些很悲伤的事情,也发生了一些很快乐的事情。想不起来了,那段时日随着我的记忆渐渐消失了,但他对我的影响不可估量。

“只是觉得一些事没必要特地去做而已。”打完对战。将ns放在床上,掠过一脸不悦的世姐,在玄关将脚上的室内拖鞋换成室外拖鞋,推门而出时姐姐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没有说出口,我也没多么想去听。

走在街上,没想着去哪里,只是顺着人行道走而已。我变了,我当然能感觉出来,随着年纪逐渐长大,一些想法和态度全都不一样了。

原本总是要在群聊里冒个泡刷个脸熟,总是关心着互联网上的新鲜事物来跟上话题,总是用着游戏账号跟人比拼运气和实力,总是在一些事情上要发表自己的想法和观点,总是要把自己的成就和见闻记录下来。

现在全都觉得无所谓了,那些好像是人生一部分的,密不可分的东西,实际上都是生命中的可有可无。人离不开的东西只有食物和水,那些物质上真正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其他的全都不是需要,而是想要,所以飘渺。

但我现在没什么想要的了,只能欺骗自己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来让自己活着。我会思考这样好么,别人依靠着那些无聊的东西活得那么开心,自己眼中的世界却因此暗淡乏味。也许当初不去想那么多,保持原本的样子活下去,现在也能简单地获得快乐吧。

我看见年轻的一家三口走在街边,将我经过。孩子在中间牵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回想自己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时光,应该是有过的,我肯定有过许许多多美好的幸福回忆,关于家人关于朋友。

只是这些回忆被时间的风暴撕碎了,被长大的我洒落了,记忆的碎片至今在我心中空转盘旋,漫天的碎屑既不离去,也不落下,一直在旋转,浩瀚而又悲伤。

“在看什么呢,小尝?”

我仿佛听见清脆如黄鹂的鸟啼。转过头来,看见是迎面走向我的韶玥姐姐。柳条般垂落的青发,月牙般爱笑的眼睛。

“没什么,”我停下脚步,她站在我面前,“只是想着那个小孩会在什么时候长大。”

玥姐歪歪头,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她向来如此,听不懂隐喻、讽刺、谜语甚至是玩笑都经常分辨不出。她非常单纯或者说迟钝,我姐姐以及她的朋友说韶玥姐姐这样的性格很让人有保护欲。我的看法另有意见,韶玥姐姐有着我最认同的那类人的特质,质朴与善良。所以我总是下意识的去亲近她。

“准备去哪?”她又问,“晚饭吃了吗?”

韶玥姐姐的寒暄不是简单的话语,如果你回答自己没吃的话,她是真的会带你去吃饭,甚至是请到家里吃一顿,这算是乡下出生的某种常识,到了城里读书她依然如此。

“吃过了,”我斟酌着用词,避免她不必要的关心,“随便逛逛消化一下。”

“这样啊,”她喜笑颜开,然后又严肃道,“但是不要离家太远哦,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哦,遇到危险要先去找大人帮忙不要自己逞英雄哦。”

在她眼里我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好吧,初中生也确实还算孩子。但也不至于这么少智无知,需要这样被这样叮嘱。但是韶玥姐姐就是这样,她一直认为男生都是长不大的,会因为有趣而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所以她对所有男生都会温柔地关怀,像对待小孩一样对待他们。

初中许多没有被爱过的男孩子就很容易被她俘获,想要听着她温柔的声音,被她拥抱着安慰或者鼓励,想要在她面前尽情流露出自己幼稚和软弱的一面。所以今年韶玥姐姐初中毕业后,学校里的那些男生们悲痛欲绝,以泪洗面。

“没事的,”可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了,“我会规划好路线,也会避开危险,然后尽量地去视而不见。”

“也不是教你视而不见啦,”她嗔怪道,“是要教你以自己的安全为优先,如果你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难过的人可是会比开心的人多。”

“嗯…”我槁木死灰般的心,受到了她话语的滋润,“我会妥善处理的。”

但也只是滋润,而非时间倒流。一些改变不可逆转,我的形状和色彩已然成型,已经没法再被人改变。

韶玥姐姐对我的回答满意地点头,随后我们互相道了声再见后,向相反的方向前进。她走在我来时的路,我知道她要去哪,但我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

世姐叫我出来玩,我不知道该去哪玩,她也没说要玩多久。硬逛走得脚疼,随便找个地方坐又怕蚊子咬,我思考了一下什么办法能很好的消磨时间。最终决定找家奶茶店坐坐,我点了杯奶茶,入座后慢慢喝,玩着手机消磨时间。旁边座位的女生们聊着各种明星的绯闻,谁火了谁凉了,谁爱上了谁,谁背叛了谁…聊得热火朝天。

好像这些事有多么惊世骇俗一般,在那咋咋呼呼的,难以理解。思维和感情都是复杂的东西。用片面的见闻和经验去理解的人,一般都是带着目的性去的。就像一些人喜欢看偶像塌房,一方面是喜欢看高处的人陨落,一方面是喜欢看偶像的粉丝崩溃流泪。也不是说他们见不得人好,只是找乐子而已。

人的感情生活,生涯经历,情绪状态对于他人而言,都是饭后笑谈间取乐的工具。明星偶像之所以会将这些暴露出来,本身就是他们肩负取悦大众的义务。

但我实在不在乎这类人的事情,旁桌的女生们说话声和笑声也太过吵闹了。将奶茶底部的配料全部吸完,我便起身离开了。剩下一点时间再到处走走,然后折回家。

推开家门便看见世姐和玥姐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看着电视剧。我静静地换上室内拖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尝,”我被自己血亲叫住,“过来。有事跟你商量。”

商量。这词从世姐嘴里说出来可真稀罕,她一般都是直接命令人做事。我没有多想,坐到沙发的直角,姐姐却皱起了眉头,用手招呼我过来。

玥姐往旁边移了一点,在两人中间给我留了个位置,我坐了进去,感受着两边的视线。一边是从小到大,总是指责、驱策我的血亲姐姐;一边是我情有惟牵,总是注视、抚摸我的邻家姐姐。

有点微妙。

“所以…”我的眼珠子两边来回侦查,“啥事。”

“急什么,你反正回房间又是玩游戏,”姐姐这样说着,但她自己平时不是看电视就是用手机和人玩斗地主。她看着我,随后向韶玥姐姐扬了扬下巴。

“你觉得你玥姐漂不漂亮。”她说着这样的话,视野边缘的柳韶玥脸开始红了。

我是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的,但我懒得说出来,世姐应该也发觉我是知道的,毕竟都很懂氛围的替她们在父母面前掩护好几次了。而如今为什么问我这个呢,是在玩什么情侣之间的play么。

“嗯,很漂亮。”这里就配合一下吧。天下情侣应该都喜欢自己的对象被人夸赞吧。

“觉得漂亮是吧,觉得漂亮就好,”她看了韶玥一眼,总感觉今天的气氛不对劲。姐姐手搭在我肩膀上,坐的又近了一点。“那…让你玥姐给你当老婆怎么样?”

我眨了眨眼,随后眉头紧皱。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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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敏感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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