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到底在干嘛,怎么这么久,”高青鸿不耐烦着,“黄狗都上线五分钟了。”

“别急,”张忠诚说道,“我东西快下好了。再等等。”

“你在下什么?”

“下那个…”他难以启齿,“算了,你去问州渝吧。”

“卧槽,不会把,你还没下完?”黄州渝惊讶道,随后发出一声哼笑,“难绷。你们听我说,是这样的,老张昨个儿找我要游戏资源,我给他整到了,然后他现在还在下。”

“没办法,百度云是这样的。”他说,“我没会员,它给我隔这2kb的下,真的是司马了。”

“什么游戏?”据我所知需要百度云下载的游戏都不会是什么健全的东西。

“夏日狂…”他止住嘴,“剩下两个字你自己琢磨去吧。”

“害。黄油啊,”青鸿急躁起来了,“真恶心啊张忠诚,妈的跟兄弟打游戏的时候下黄油是吧。”

“没办法,单身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需要排解一下的。”

可能是我耳机的问题,他排解两个字念的像排泄。不过我其实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我也到这个年纪了,手冲和导管这类词的意思还是了解过的,不管是按生物学的角度还是社会学的角度,人对**的释放都是很常见普通的,包括自行解决。

说起来我到现在也没做过这方面的尝试,到底是什么感觉,还挺好奇的。不过我看一些色情内容也没什么感觉,没法像课本上讲得那样,靠性刺激来让阴 痉膨胀变硬。回头研究一下吧。

“好了好了,下完了,”张忠诚声音清晰可见的轻快,“好,我们继续战斗吧!”他说着某国产特摄片里的台词。

然后我们大败而归。

“黄狗你真是越来越菜了!”张忠诚骂道,“以前你虽然菜,但好歹剑魔玩的还行,现在给你一楼抢剑魔能被船长打成2/14,妈呀,再这样下去你给我滚去玩辅助吧。”

“你不懂,剑魔被船长康特,”他解释道,“而且对面打野军训我,你个逼玩稻草人不仅不帮我,每次抓人大招直接把我兵线清完了。”

“康特个屁,你玩啥不被康特,”老高这把心态被打炸了,“这把就我下路有优势,老张不抓下到上路跟你一起送么,猪鼻吧。而且你炸成这逼德行,那经济吃不吃也无所谓了,他吃了还能接个团。”

就事论事的话黄州渝今天玩得确实抽象,被单杀完tp补线再被单杀一次,越死越要打,也不去支援队友找回优势,后期团战总是处于尴尬的站位,大招都开不出来直接暴毙。但我对输赢一向是无所谓的,至于黄州渝今天的发挥我有别的担心。

“州渝你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我问,“在打工的地方被人骂了?”

“那倒不是,”他努力让语调保持轻松,“就是一些家事罢了。”

我们应该说得上是朋友。虽然认识不到半年,但经常在一起玩游戏聊天,说着平时不敢讲得的奇怪话题,轻松而又愉快,无所顾忌地发出自己的声音让他人聆听。哪怕是辱骂和嘲笑,也是友好的。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真的踏入了对方的生活,可以跟对方患难与共,同登青云。人的家事情事私事,是不允许我们擅长涉入对齐指手画脚的,因为我们不是对方,没法真正体会到此刻的担忧和顾虑,我们并未深处在他人的困境中,即使带入进自己的经历,将其感同身受,那也是不一样的。

常有人意识不到这点,对其过多的追问,好为人师,装出一副前辈的模样指引对方该如何如何。最终我们像年幼时最厌恶的被父母逼迫那般,去逼迫他人。最终导致的关系恶化。

“有关你母亲?”老张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想必已经知道大概情况。

“嘛…”他拉着长音,“关于我妹的。”

“你要是打算说些二次元骨科有关的,恶心人的话,那你现在可以闭嘴了。”青鸿警告道。

有时候我很庆幸自己周边的人懂得如何与人保持距离,同时也悲叹着人们这种需要用心去维护的关系。

“把我想哪里去了,妈的,”像是感受到了朋友们的善意,他声音也变得轻松了,“也不是啥大事其实,就是单纯的和她相处不来。”

“比如?”青鸿问道。

“我们不是就差一岁嘛,我想兴趣爱好应该是相近的,我看她也有玩ns玩宝可梦什么的,就想跟她聊一聊。结果我跟她说自己有很多女生喜欢的可爱宝可梦,还是闪光的,要不要给你一点…你知道怎么了嘛,她用那种!就是那种…怎么说,很嫌弃的眼神看我,你们知道吧,就像在看垃圾一样卧槽,难受死我了。”

“你这逼人确实挺惹人嫌的,”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后,张忠诚的语气也恢复以往。

“而且你们知道她平时听什么歌么?”他用着夸张的运气,“听你妈重金属卧槽,就是那种黑嗓死嗓,你知道吧,巨你妈离谱,穿的衣服也是那种很…怎么说,黑红搭配的,上面有印着骷髅之类的东西,然后脖子上腿上绑着皮带等等等,卧槽,巨非主流。”

听着确实是平时见不到的造型,但我个人而言觉得穿衣服这种东西按个人喜好来的,没做违法乱纪的事都是别人自己的事,不用去在意。

“重金属女孩啊,”张忠诚瞠目结舌,“这兴趣国内确实不常见。但也没什么啊,你俩兴趣圈不同没必要硬聊呗。”

“她暑假过后就要来我们学校读书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得照顾一下妹妹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不需要你照顾,”老高说,“一般这种兴趣偏门的人都很有主见。你搁那瞎操心,然后还在游戏里坑人,真尼玛弱智啊。”

黄州渝担心别人,想要了解别人的想法,我是明白的。但是试着接触,却发现自己与对方那令人绝望的距离,而感到心灰意冷。

“慢慢来吧,州渝,”我安慰道,“反正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的是时间跟机会与对方交谈。不用太担心,我想。”

不知道我的话语有没有起到作用,也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语音大伙对他的关心。但就结果而言,他还是打起精神来了。

“有一说一,确实。”他说,“果然这种逼事就得说出来,还是兄弟靠谱,现在舒畅多了。来来,开游戏,我现在状态来了,带你们嘎嘎赢。”

————

在那之后我们输了一晚上。

倒也不是黄州渝的问题,那几把输的原因…好吧,好像确实都是他的问题。最终在老高的骂声下结束了一天愉快的开黑。可喜可贺。

打了半天游戏口也渴了,到客厅去倒杯水喝。怎么感觉最近打游戏总是我在指挥。

来到客厅,才发觉姐姐晚上还没回来。发了个微信问下她,看来是去对象那边过夜了。说来也是,早早的起来就看到她在客厅剪指甲。

不过既然姐姐不在,自己是不是可以实施刚才设想的计划了。我上网搜索了一下**需要注意什么,不要频繁,不要粗暴,然后在厕所进行可以避免留下异味。还挺简单的。

我在群里请求群友帮助,很快几个群友就加我给分享文件,互联网精神永远那么让人宽慰。我进到厕所,开始施法。

可是我的那活儿一点感觉都没有,果然还是不行么。再问问群友好了。我在群里问看这些视频都没有站立,是什么原因。得到的答复是不够色,找些漂亮而且身材好的女主来施法更有效果。

我吸取了他们的诸多建议,在软件搜索各种白丝黑丝巨乳肥臀啥的关键词,但搜到的内容都很一言难尽,我看不出她们长相的优劣,身材的丰满与否也没令我有所感觉。

看来这辈子与性行为无缘了。

不过本来也只是想尝试一下而已,做不到也无所谓。回到床上,打开ns准备继续玩王国之泪,还有很多神庙没打开,地底也还没开始探索,总之还有很多能玩。

玩了两个小时,玩得上头忘记时间了。可我正准备睡下,手机便响起电话。以前会打自己电话的人就父母和姐姐,一下子就能猜到来电人。如今不一样了。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的人变多起来了,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人会因为什么事来找我。

“雨哥,晚上好。”

啊,这种带着海底生物粘滞感的声音太有辨识度。那些影视形象中的美人鱼都是些甜美高亢的声线,但我认为真正来自深海的旋律,应当是她这般冰冷垂危但又无比温柔地声音,磨擦着空气,穿过海与风之间空隙的嘶哑。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

“打扰到你了么,”她问道,“我想你这个点应该没睡的。”

“没打扰到我,先说什么事吧。”

沉默。或者说是犹豫。偶尔确实会这样,一时冲动想要做些事情,开始做的时候又立刻意识到问题。

“有点烦心事,不知道怎么办,”她缓缓开口,“就想…请教一下你。”

大概是这段时间教她玩宝可梦的缘故吧,习惯性地向我请教自己不明白的事物,以至于现在关于游戏以外的事情都来找我了。

“我今年回自己老家读书,现在住在爸爸家。”她的声音像风,在我耳边轻轻诉说,“我还有个哥哥,很多年没见了,所以不是很处的来,跟爸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家里就是…看到对方会觉得很尴尬。”

又是家庭上的问题啊,倒也正常,毕竟与家人相处是青少年避不开的话题。虽然有一部人能够自己家长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谈天说地,但大部分人的家庭是做不到这样的。

父母会以教育者和长辈的形象自居,虽然偶尔也会放下这层顾虑跟你聊天,但家人之间的关心是始终存在的。正是因为有这层关心,他们才会擅自做些认为对你好的事,希望你健康希望你成才希望你过得幸福。这种想法扭曲了行为,最终伤害到你,这种情况让人痛苦,且难以回避。

“你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怎样呢?”我说,“每次都能立刻找到话题,跟对方乐乐叨叨么。还是别的什么…”

“…我也,不太明白,”她说,“我自己母亲关系也不是很好,她不太支持我的兴趣爱好,只希望我好好读书,以后可以自强自立,找不到好男人也能独自活下去。到了新的环境也还是这样,哥哥不理解我的兴趣,他应该更想要个普通点的妹妹,爸爸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希望有个穿着花花裙子的可爱女儿。可我却不是,所以他们才对我置若罔闻。”

海风中传来了阵阵苦咸,是悲伤的味道。我没看见她的照片,但她的声音确实是那种较为中性,有着低沉的厚度,也有温柔的湿度。可能现实里也是那种中性的打扮吧。

我不觉得别具一格有错,人与人生来不同,没有谁“本就该”是什么样的,我们可以成为任意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所以我不觉得她的家人会因为这种理由嫌弃她。因为不了解实际情况,所以不排斥她自怨自艾的结果。

“人是会害羞的,不管长到多大,都会有人觉得主动搭话是羞耻的。同样也害怕被人拒绝,觉得丢脸,所以一些人会为了保护自己,不去与人交流,或者等着其他人来与自己的交流。”

多么浅显的道理。

“在你怀疑别人对你的想法时,你犹豫不决止步不前,害怕自己的想法得到验证。那么你应该能想到对方可能也是与你一样才对,对方或许也畏缩在你对面的角落,等你主动向前。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对方如何看待你的话,就应该离开角落,同时放开那条能顺着回头的绳子,好好地面对他人。”

不论是陷入自我怀疑还是擅自揣测他人都是无意义的,你并不可能真正得知他人对你的想法,虽然语言有时候不可靠,但人想要交流的那颗心是不会骗人的。即使家人总是说些不好听的话,但若能确认对方想要与你交流,想来也足够让你觉得自己是被爱着得了。

“谢谢你,雨哥哥…”过了许久她才说话,对我的称呼也莫名的变了,“我多少有点明白了,谢谢你总是教会我许多。”

说实话我们都不清楚对方的年龄,被他这样喊哥哥有点奇怪,她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大人吧。

“你真的好温柔啊,懂得还多,”绣鸢用她粘滞的声音夸赞着我,沁人心脾的动听,“像个老师一样。”这称呼倒是新鲜,“…那个,能问问你的年龄么?就是,您今年多大了?”

“不必加您,”有点好笑,“我也才刚上高二。”

“…是么,才高二啊,”声音听起来有些开心,“我也是暑假之后就高一了。恕我冒昧,以后我能叫你羽哥哥么?”

“可以。”

“那…谢谢你总是这么温柔地对我,雨哥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低哑着嗓音,犹如枕边密语,声音顺着某种电流冲进我的脑海,弄得我身体一颤,“晚安。”

随着电话挂断,自己也打算睡觉了。可我却惊人的发现——

我的那活儿,屹立着。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