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个月再次来到市中心,来到喧哗的街道与人群之中。这里还是那样热闹,没有特殊的节日和活动,人们也依然会汇聚在此。想必是因为每个人都向往着热闹吧,就像老家那种定点聚会一般,人们按耐不住寂寞需要与其他产生交集,所以总会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渴望着故事,渴望着一场邂逅改变周而复始的生活。这样看来,市中心就是人们内心孤独的汇聚之地,所以此地才总是人山人海。

好吧,我说笑的。其实就是通过政府的城市规划,将商业网点集中到这个区域,为了制造城市的繁华地区。人流集中是刻意为之,实际上路上的人们并没多么在乎其他人,基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但也不好说,有那么部分人就是出来乱逛的,一些善男信女,他们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人多的地方晃悠,寻求着浪漫的邂逅。虽然我觉得刻意去触发和营造的邂逅就已经很不浪漫了。

我的生活方式相当简单。百无聊赖时就找点事做,无所事事时就开始发呆,看点蓝天白云或者脚下石子,思考人生中那些不分主次的道理。想烦了或者想不明白时,就打游戏转移注意力,玩游戏玩累了眼睛痛了,就会出来逛逛。

现在就处于出来逛逛的阶段。看着市中心四通八达的道路,每条路我都走过,都每条路都走不到尽头,到了下个拐角就会进入到新的街道,然后又是错综复杂的路线。我没兴趣说去看遍城市的所有风景,把每条路线都尝试一次。

真没啥好看的。已经在这活腻了,也许该去别人活腻的城市看一看,就像我老家总会有些旅客想看看农村人住的土房子和四合院,找点新鲜感。

但其实今天也并非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市中心乱飞,今天是带着目的出来的。或者说在出门后正好想到有件事可以做。

我来到那家名为“珍茗”的奶茶店,看了眼自己的微信钱包,母亲上次给我留到三千块还分文未动,反而那些没花完的生活费还在日月积累。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讲这样的余额是否出格了。

不过我现在也不在意这些了,毕竟我父母都没在意,我口袋里多揣点钱他们还开心。我到前台点了杯红豆奶茶,店员推荐我用微信小程序下单。

“这样点和现点有什么区别么?”

“额…用小程序点的话,它会记录你的订单,消费六次就能免费任选一杯奶茶。”店员回答我的问题。

“原先现点不也有,拿张卡纸然后在上面盖章那种。”

“是搞过,然后发现客人们根本不会把卡纸存着,没有达到起初想要的宣传效果,所以改成了用小软件。”

行吧。我用手机扫码进入到小程序下单。

“好的,请您稍等,”他微笑着。随后便拉下了脸,“所以你怎么来了?”名为黄州渝的店员说道。

“上次不你自己说的么,”打游戏的聊天,他说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找他一起玩,所以这次出门就正好来了。

“我那是叫你在我有空的时候来找我玩,不是希望你在我上班的时候看我的狼狈像。”他无脑道。

“有什么的,”我说,“认真劳动的男生不是挺帅的么。”应该吧。

黄州渝穿着奶茶店的制服,粉红色的衬衫,黑色的鸭舌帽,腰上围着有花边的围裙,看起来像美式的甜心男孩。他头发这个暑假还留长了,有点自然卷,看起来更像了。

他将脸挤出一个怪表情,表达自己不满意我对他的夸赞。我耸耸肩,坐到店里的长沙发,等着自己奶茶端来。

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大概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吧,也可能单纯地时间不太对。总之店里店外都很清净,偌大的沙发我一人独占。我看见黄州渝和其他人说了什么,然后进到后厨。

稍等了一会儿后,黄州渝换上自己的衣服推开门帘,带着我的奶茶从后厨出来。他用嘴巴比划了一下,大概是在告诉我走吧。

“怎么就出来了?”我们走在街上。

“还能怎么,今天没什么人,就跟店长说我今天先回去了。”

“好随意啊。”

“毕竟在这打工这么久了,”他用手整理着被帽子压瘪的发型,“你难道来找我玩,总不能让你等我下班吧。”

“我其实就是来看一眼你…”

黄州渝咧着嘴,表达着他滑稽的愤怒,我甚至能看见他的牙龈。但是来都来了,歪打正着地出来跟朋友一起玩了,就在市中心到处逛逛了。

他比我更熟悉这座城市,从小在这长大,因此他也比我更对这座城市不感兴趣。我们并肩在路上交谈,目视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她偶尔会被擦肩而过的美女吸引视线,而我偶尔会被奇怪的店名吸引视线,比如刚刚看见的统统超市跟十步食油饼。

“我觉得锁头的控制技能就很你妈离谱,被定住就稳吃一套技能,结果他这种控制还不能躲,没法靠我的走位扭开。”

“我寻思那些指向性控制你也天天吃啊。”

即使出来玩,走在外面了,我们也还是在聊些游戏的话题。但也不是说我们只会聊这些,只是一谈到游戏中某些事物,我们就很容易诞生出各种观点,然后迫不及待地想对着别人发表出来。

黄州渝今天看起来很兴奋,没有前两天开黑时那种郁闷劲了,大概是和家里人的关系缓和了吧。

走了半天也走累了,我们在广场的花圃平台歇脚。聊了会儿各种在游戏中喜欢的歌曲,播放到一些萌系音乐时,话题跳转到他对未来可爱学妹的期许,新人迎来,旧人离去,于是他又开始伤感漂亮学姐的毕业,谈及学姐就让他想到自己遇到过的一个大胸学姐,说道大胸他便又想起手游里的…

“花子泳装是真的色啊,”他舔了舔舌头,“可惜我国际服还得等半年,那个大胸,他妈的,**那深邃的黑色画真的是,嘶~。”

有点猥琐了。黄州渝。因为我没看过他说的角色的立绘,所以没法接他的话题。但是聊了这么多,他说的梗我都能接上,大概是平时开黑多了,慢慢知道该怎么吐槽怎么开玩笑了。

“啊!”他突兀的大叫,想到了什么,“你看那个没?就是那个那个…”

说了半天硬是没挤出个名词来,他努力回忆就是想不出来怎么说。最终他放弃了自己的语言组织,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搜索关键词。

我看了眼标题:海底捞美女服务员尴尬瞬间。

感觉确实会是黄州渝喜欢看的东西,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特地打开给我看的用意是什么呢。

原因我很快便知道了。视频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服务员,胸前有着两颗累累硕果,正按照海底捞的规章制度跳着某些…难以言喻的舞蹈。但是视频的顾客看得挺开心的。目前为止一切正常,直到下一个舞蹈动作,昂首挺胸伴随着手臂的大弧度展开,制服胸前紧绷的一颗纽扣脱逃而出,跳舞的美女服务员连忙捂住胸口。视频到此结束。

“怎么样?”黄州渝期待着我的反应,我也确实该来点反应。

我认识视频中的女生,我知道她这个暑假去打工了,但我没想到她会去海底捞。更没想到她会被拍下来发到网上,视频有三百万播放量。

“伊哥,你吃饭了没?”他这个时候问这问题绝对不怀好意。

“还没。”

我出门的计划之一其实也是打算吃个饭,看望黄州渝却没想他会出来跟我一起逛街,聊天聊着就忘了。

“那咱们去吃海底捞呗,”他笑嘻嘻地说出我预料之中的话。

————

我是来过这家海底捞的,大概是前年 姐姐给对象过生日就是来的这家,顺带把我叫上了,那会儿海底捞还只是家普通的餐饮店,就是单纯的吃东西。

时过境迁,菜系还是那么几道,但变化还是挺大的。比如全新的装潢,桌椅的摆放和灯光的照明都更加舒适;比如一处角落有服务员拿着手提音箱,跳着怪异的舞蹈;比如自己学校社团的朋友,正穿着海底捞制服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梅若兰拿着记菜单,笔夹在围裙的系带上,一般来说会夹在制服胸口的口袋,但她的口袋被那对**撑斜了。她扬着眉,瞠着目,还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在这,”她眨了眨眼,“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下。”

确实,我忘了跟她们说了。母亲时常提醒我到达一个地方时,要发消息给人报个平安,我总是没放在心上。这次回来我本打算发消息讲一下的,但陪朋友打游戏打得忘了这码事。

“这是给你准备的…惊喜?”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梅若兰没有在意我蹩脚的借口,礼仪性地笑了笑。随后看了眼我对面的黄州渝。

“你朋友?”她问。

“就是他带我来这的。”

她面相黄州渝,嘴角上扬到那俘获全校男女的弧度,露出兰花般温柔的笑容。让黄州渝情不自禁的移开视线,害羞的挠了挠头发。

“你好啊,同学,”她说,“你跟伊尝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啊。”

“诶,诶…是,你好你好,”他点头哈腰道,“我跟伊哥情同手足,有我一碗汤喝就有伊哥一盘肉吃,关系嘎嘎好。”

有点丢人了,黄州渝。

梅若兰再次朝着他笑了笑,随后问我们要吃点什么。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这一顿AA制,由我来点餐,问他爱吃什么能吃多少,然后算着钱点了个大概。

“先这么多吧,”我说,“不够再点。”

梅若兰点头弯腰,“好,请您稍等。”

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毕竟是在工作时间,梅若兰没有多说些什么,即刻就投入到店内的忙碌之中,而我们也没有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真有福气啊,伊哥,”州渝突然说,“女朋友身材这么好,以后每个晚上肯定都很享受吧。”

“我们只是…”

“少来这套,迟早的事。”他摆出那副看穿一切的眼神,“我都不知道你在矜持什么,人家表示的都那么明显了。”

“我没懂。”

“真不懂?”他摇头,拿起筷子加了一片自助果盘上的哈密瓜,“人家这么一个大美女,看你的时候眼神都在流口水,你说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世界。到现在还不跟人家处,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他为什么觉得奇怪,被女生喜欢,而自己也并不讨厌对方,维持在模糊的关系当对方是朋友正常相处着。这种状态肯定没法持久吧。但我有我的顾虑,没法轻易地去决定一些事情,我还需要慢慢想想。

“咱兄弟一场,破例用我的超级大脑给你分析分析,”他坐正来,手靠在桌子上,“人家女孩子喜欢你对不对。嗯?”

“嗯…”

“然后你没法确定自己的感情,同时身边还有其他女生,你想先维持在朋友关系,对吧?”

“…嗯。”他是怎么知道的。

“好,最后再问你,梅若兰现在是不是在追你?”

“…是。”

“害,”他拍了下桌子,“那行,我现在给你来梳理一下思路,”他一脸正经我反而不太习惯,“首先你有顾虑这件事我非常理解哈,男人嘛,身边美女如云的时候总会纠结的。但是你要想啊,首先人家女生明确喜欢你了,甚至说是,额…明确想要和你进行到那一步了,但是你害怕与她成为情侣会导致你现在周围的关系变化。所以你才装作个没事人一样,对其置若罔闻。”

“你怎么知…”

“先甭管这些,”他挥挥手,“我的智慧不是你能想象的,先听我这个恋爱大师给你分析。我们继续说哈,你虽然靠这种方式保持这种关系让你觉得舒适了,但是人家呢,喜欢你的姑娘每天看得见却摸不着,这不活受罪么?你良心过的去么?”

黄州渝字字铿锵,每句话都说到点上了,让我对自己那些心思感到无地自容,我确实为了自己周围的环境,让梅若兰做了很大的牺牲。

“那我该怎么办,”我向恋爱大师寻求谏言。

“不用摆出这副表情,伊哥,兄弟我有一计,”他拿着菜单煽风像是挥着羽扇,“不和梅若兰谈恋爱没问题,但是你可以先和她维持肉体关系啊。”

“哈?”

————

梅若兰喜欢着我,对我有着非常强烈的情欲。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与她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不想让关系再进一步。这种想法太过自私,也对她太过残忍,所以我现在有这么一种办法,能够满足她的情欲,同时还维持在朋友关系。

那就是和她做炮友。

我牺牲肉体来满足她对我的欲望,这样一来,我们既没有成为情侣,若兰也不必受欲火的煎熬。是两全其美的缓兵之计,是黄州渝的锦囊妙计,非常的有道理。

有…有道理吗?

我一个人坐在店门口的等候椅上,时间已入深夜,黄州渝说不打扰我们就自己先走了。街边店铺的灯光接连熄灭,工作人员悉数从各自的店门出来,反手将门锁上。

“久等了,伊尝。”梅若兰站在我旁边。

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件白色衬衫,胸口的两颗纽扣紧绷着,下摆塞入短裙的裙腰。

“我的车停在后面,走吧。”她说。

我跟着他,漫步在黑夜中。之所以如此是我说要送她回家,我们回家的方向并不相同,但我去过她家一次,知道怎么回来,所以没有问题。

我们来到停放电动车的道口。梅若兰将自己的女士电动车开出,招呼我坐到她的后座上。当然我也只能坐在后座上,因为我不会开电动车。

梅若兰驾驶着车在夜晚的马路,因为已经入了夜,车道和人行道上人迹已然稀少。但还是有点人的,看见我这么大个男生坐在电动车后座,让女方开着车,不免发出些笑声。

“在老家玩得怎么样?”她问道。

“还行吧,”我说,“见了下以前的朋友,其余时间都在房间打游戏。你呢?”

“我?”她笑了笑,“打工呗,晚上累了回去看会儿动漫就睡了。”

“都在看什么动漫。”

“mygo、黑女仆啥的,”她说,“大部分时候回家都是倒头就睡的,其实也没多少时间看番。”

“听上去好累。生意这么火爆么”

“原本没这么好的,只是…”她止住了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觉得丢人吧,毕竟是以出糗的形式在网络上爆火,所以觉得难以启齿。那我这个时候还是不谈及比较好。老实说我不理解这种营业模式,是人们平时没地方看节目么,所以都来餐饮店找乐子了。

我们继续在黑夜驰骋着,因为坐在后座,前方只能看到她的后背和蛮腰,看两边的街景看不太出目前的位置。但是沿途能遇到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少了,车开得时间也有点久了。

“好了,到了。”

车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下,一个我从没来过的类似公园的地方,眼前的场景甚至可以用荒凉来形容,像是到了城市最边缘的地带,周围全是缺乏打理的树木,所以各个长得高大茂密,林间的黑暗深不见底。

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我猛然转身看向梅若兰,她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合不容嘴。

“这是给你准备的惊喜。”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总是这么猝不及防。我被她带到树林深处,周围的视线全部被树木遮挡,这种情况我该害怕还是该安心呢。

(之后是屏蔽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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