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几天时间把王国之泪的四神殿打完了,也解了不少神庙。这代主角各种能力的性能太过强劲,解密起来比上一代简单了不少,天上和地下的地图设计也有点乏味,总得来说…

好吧,不小心又像小时候那样在内心点评游戏了。明明游戏能消磨时间就行了。是因为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么,姐姐到隔壁镇去打麻将,奶奶约了几个朋友去拜妈祖庙,爷爷开车送她们跟着去了,所以家里安静起来,就使得我想的东西变多了。

“禅羽~”少女在门框冒出小脑袋,白发如银色瀑布般垂落而下,“我来啦。”

奶奶的朋友自然也包括了蝶允莲一家,他们晚上才回来,一般来说她家会留个人照顾允莲,但我现在在这,所以他们很放心地把她交给了我。

而她也跟回自己家似的,门也不敲一下,你知道的,乡下有种很奇妙的和谐,大伙不管白天黑夜都不关门的,就算关了也是怕猫猫狗狗溜进来。所以蝶允莲基本想来我家就能来。

她挨在我旁边,头靠着我肩膀,看我打游戏。可是她贴的这么紧让我的手不好操作,塞尔达是有陀螺仪体感瞄准的,需要你调整拿手柄的姿势,而蝶允莲的脑袋和肩膀有点妨碍到我打游戏了。

没有办法,我存了裆放下游戏机,她坐正身子让我起身,撅着嘴抬头看我像在抱怨。她这些天总跟我黏在一起,但我不是很想这样。

“你想吃什么?”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奶奶已经买好了菜在冰箱,如果受人之托照顾允莲,我都打算吃泡面应付一下肚子的。

“我都行,”她微笑道,“是你煮的我都爱吃。”

她还是那么幽默。明明十盘菜有九盘是她吃不了的东西,连吞都吞不下去,嚼两口就吐出来那种。

给她炖个排骨玉米汤再炒个花菜应该就可以了吧,冰箱里好像还有鸡胸肉啥的,番茄和空心菜她吃不了,肉丸我不知道是什么馅的,可能也吃不了,盘子里不认识是哪种鱼,以防万一就不煮了。

我居然把她的食谱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这段时间童年的记忆一点点找上我了,这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煮饭的时候她都在客厅打游戏,难得的坐在沙发上。不知是不是童年时期的印象,慢慢开始习惯有她在的时候了。当然也可能只是我的爬虫生态,确认安全后就会放下防备。

“来吃饭了。”我冲着客厅喊道。

“来啦—”她拖着长音,我小时候打游戏被家里人叫吃饭时就是还这么喊得。

我按照蝶允莲的食谱煮了四道菜,加上电饭煲的饭,两个人吃两顿应该够了。她受不了油腻和辛辣的东西,要给她吃肉基本只能炖和煮,口感太松软的东西她也除了会犯恶心,茄子丝瓜南瓜啥的,总之就是很难伺候。

厨房圆桌的座位以前很有讲究,比如父亲得坐对着门的那边,母亲坐旁边,我和姐姐得坐侧边啥的,总之非常麻烦。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爸爸叔叔已经到城市去谋生了,姑姑也嫁人了,老家就剩爷爷奶奶了,所以怎么坐已经无所谓了。

允莲坐在我旁边,碗里的饭没有过半,她的胃承载不了太多食物,但她最近食欲还是很好的,虽然挑但一直在吃。她骨瘦嶙峋的身材让我心疼,我偶尔会想着,她要是能吃着我的饭菜慢慢长肉该多好,偶尔。

“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吧,”她开口道,“你回来一趟总不能老待在家里。”

我是想拒绝的,待在家里挺好的,人见不到阳光又不会死。但考虑到蝶允莲的健康,她平时确实该走动走动好,我今天得负责照顾她所以有义务陪她。

她很穿连衣裙,特别是白色的连衣裙,换着花纹款式裙形的各种连衣裙,她现在穿得就是挂脖的收腰连衣裙,穿着这种比较修身的款式更显得她身材没什么起伏了。因为今天太阳比较大,她还多穿了一件雪纺披肩,再打开一把遮阳的雨伞。

蝶允莲身高一米六出头,正常的女生身高,但和我站在一起还是有些差距,所以由我来撑伞会更方便些。

从我家出发走一会儿就到马路。以前马路边开着很多家店铺,而那些店铺门口都会摆着长凳,村里的大爷大妈们坐在那大声的聊天,用本地话配合着各种手势讲得绘声绘色,虽然我听不懂,但看着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每天上下学时的心情也会变得舒畅。

这是现在看过去,什么都没了。马路上只有我和蝶允莲举着伞肩并肩走着,公告栏上的东西已经多年没更迭过了,人群的喧嚣也不再有了,就连我时常光顾的面馆也人去楼空了。

“这家包子店,”蝶允莲看向一扇多年不曾敞开的破烂木门,“以前来这买包子,海鹰都会跟我打招呼。她现在考上一中了,她的父母也搬到镇里去开店了。”

我记得她,很漂亮一个姑娘。会很早起来替父母煮包子,晚上放学回来做完作业后帮店里剁肉馅和揉面团。她很勤奋很好学,作为农村人她也信奉着努力改变人生的真理,也保留着农村人的憨厚。她是我们的同学,在班级冷暴力蝶允莲时,她是作为赔笑的看客,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我还记得当初小卖铺开盲盒,”过往的回忆如潮水涌来,“海鹰开到我最喜欢的赛文奥特曼的小模型,而我开到了一个非常廉价的塑料手链。她主动问我要不要交换。那天我欣赏了一晚上,觉得自己幸运,正好抽的是彼此想要的东西。”

然而长大后就知道不是那样,她知道我想要,所以拐着弯送给了我,考虑到我当时的班级地位,用这种方式跟我打好关系是很正常的,但她可能也没想那么多…

“海鹰小时候肯定喜欢你,”允莲说,脸上似笑非笑,“上课的时候总是偷偷看你。”

“有这回事么,”我没有印象,可能是我没有注意到吧,“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不会再有交集了,我们。”

我经常思考心灵这个东西,心灵是生存的能力吗?一个人倘若不能自立,也绝不可能拓展心灵的版图。所以人们需要一个人活下去,人与人之间拉开距离才能活下去,利用他人并不绝对是件坏事,为了活的充实当然可以和他人产生羁绊。

与他人重合,却是永远不可能的。但脆弱的心灵不愿意承认,仍想要重合在一起。哪怕是依存于对方,化作对方的奴隶,会不惜手段也要建起一条与他人的快速通道。那终究不可实现,人独自来到世上,也要独自离开。

与他人的距离近乎于绝望,甚至让人心生怨念。

我们继续走在老家的街道上,在大街小巷穿行着,两年的校园时光让我在乡下的每处地方都留下了回忆。一块钱能买两个游戏币的街机厅,一块钱二十分钟的网吧,小卖铺的现金抽奖盒,祠堂里的棋盘,池塘里养的乌龟,同学家的老房子。

“林姐结婚了?这么早。”我们聊着些有的没的。

“是啊,交到了不好的朋友,高三一毕业就成了双胞胎的妈妈。”她说,“好在男方愿意负责。”

很多熟悉的事情都变得陌生,过去与曾经相差甚远,时间将我们推向自己无法预料的地方,将我们改造成谁也不认识的模样。

记忆中的事物一去不复还。跟同学朋友在乡间打闹的景象历历在目,很美好,即使生活中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但依然美好。

我们来到了河流边上的公园,只剩些锈迹斑斑的健身器材。双杆、太极轮、跷跷板、跑步机…据说一段时间这里聚集着全村的奶奶和阿姨,每晚都在跳广场舞,不过那已经是我转校之后的事了。

允莲蹬上了秋千,绳索配合着蹬板前后摇摆,她配合着摇摆的频率调整身体中心,让秋千越荡越高。我拿着伞站在一盘,听着她悦耳的笑声,看着她飞扬的白发。

我对她有复杂的感情,以至于我唯独无法在她面前坦率。但只有一件事我可以无所顾虑的说出口,那就是她很美,每次她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我就会产生这种想法。没有办法,美丽的事物终归是美丽的。澄澈透丽的雪白,无法言喻的优美,让我的内心发出如此的感慨。

“一起来玩,禅羽,”她呼唤道。

“旁边的秋千绳子都断了。”

“没事,你过来,坐在这。”她从秋千上下来,示意我坐上去蹬板。我按她说道做了,随后她一只脚踩在板上,另一只脚在地上用力一蹬,秋千开始摆荡后,她两只腿都站在我跟前,腹腰前后用着力,让秋千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随后蹲下,面朝着面坐在了我的腿上。

耳鬓和脸颊传来风的触摸,像小时候那样,只是我的心已经没了童趣,也难以像当初那时单纯的去体会快乐。但是我还记得,还记得小时候的感觉,记得快乐是怎样的感觉,也记得内心悸动的感觉。

我们握着绳索的手,渐渐重合在一起,我们彼此对视的脸,慢慢贴近在一起。随着风不再吹息,秋千不再摇摆,我们渴望滋润的干燥嘴唇吻在了一起。

“我好想你…禅羽,”一滴泪水,在阳光下辉映,在她的脸庞划出悲伤的痕迹,“自你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我知道她的日夜想念,不断在追逐曾经失去的美好,依依不舍地看着生命中的那些东西离她而去,只有她被留在了这个村子,思念着我等待着我,希望我能抚平她的孤独。

那么,我呢。

我对蝶允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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