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线奥古虫的气息还未消散，掺杂着熟悉的味道。

看起来年龄小的女人察觉什么,眉头微皱。

“姐姐，是安纳贝尔那个女人。”她轻声地说。

“嗯，她离开不久，还在这座城市。”

妹妹露出担忧地表情。

“这说明哥哥也极大可能没有离开。”

安凝并未追赶，察觉到四周另外一种熟悉的气息。

她并不认识这种气息，像是白花的幽香，来自少女，绝非是安纳贝尔。

她没有多想，才选择转身追赶刚离开不久的安纳贝尔。

……

安纳贝尔与安诺商城里就分离了，女孩笑着向女人告别，并嘱咐一路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

安纳贝尔装作面无表情很不在乎的样子，可眼神里藏不住担忧。

“诺诺，不要玩得太晚了，早点回来。”

“好啦好啦，真哆嗦，麻烦你不要这么温柔好不好。”安诺哼哼，“搞得我都不想离开你身边了。”

“那就跟我一起回去。”

“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少女肩上扛着大麻袋，麻袋的长度显然不是简单货物，可行人对其熟视无睹。

她走了几步又转身，女人还站在原地，安诺于是很没心肝的继续拉开距离，直到消失在女人的视线内。

几分钟后，安诺又回到原地，而女人也已经离开。

她若无其事的将麻袋丢到自动扶梯口，像是在等候朋友的女孩低头玩手机，对着外面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顾。

在终焉之梦的干涉下，行人们只发现女孩这道亮眼的风景线，对于装着中年男人的麻袋浑然不知。

“你好。”

安诺轻轻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她身边经过的安凝停下脚步，搭着扶边的安祺缩回手，还以为是姐姐在说话。

女孩抬起头，安凝淡淡地与眼前的少女对视，观察数秒。

一股芳香扑鼻，很陌生，不是刚才的气息。

“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她平静地询问，也没想得到答案。

眼前女孩看起来很虚弱，脸是病怏怏的美，这种该天天做轮椅的枕头公主居然跑出来，有人该着急了吧。

“就是你，没有错的。”

“我们好像不认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我不想跟姐姐你撒谎。”

女孩的语气很亲切，喊姐姐喊得还蛮甜的，这让安凝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女孩跟自己很熟悉。

“你有事情要找我？”

“真聪明，这都让你看穿了，女人就该这么敏锐啊。”女孩赞叹的语气又带有点小讥讽，右手打个响指。

她边说边把皱巴巴的纸团塞进安凝手心。

“喏，有人托我给你的字条，我可没偷看呐，纸团一直这样。”

“这是？”安凝困惑着接过纸团。

“说啦有人托我给你的字条，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哦。”安诺习惯性地自夸，扛起麻袋就要离开。

安凝向前一步按住女孩肩膀，低声询问，“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我很想知道是谁让你带的字条。”

“真麻烦，我只是个送东西的，其他的又不关我事。”

安诺叹了口气，转身露出璀璨的笑容，“不过如果是漂亮姐姐你的话，当然可以哦。”

接着，她又相当严肃起来，竖起两根手指，看得安凝安祺姐妹很是不解。

“这什么意思？”安祺问。

“我很有原则，身为‘邮差’就要有‘邮差’的觉悟！送信人不留署名我就坚决不透露半点消息，除非肯加钱！”

“喂喂！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拜托，要是我随便就透露雇主的底给别人那才不地道，我们认识么就这么随便？”安诺振振有词。

“行行行，是要钱是吧，多少？”安祺低头翻起钱包。

“不是钱啦。”

“那是什么？”安凝很好奇。

“一个人情，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这座城市会变得很可怕。”女孩哼哼着打了最后的招呼，扛着麻袋越走越远。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安祺觉得很莫名其妙，望向姐姐，女人目光若有所思。

她翻开纸团，里面存了一个地址：凤凰街COCO咖啡店。

“去不去？”安祺觉得很好玩。

“试试吧，眼下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安凝将纸团撕碎，丢进垃圾箱。

……

十分钟后。

“那个……”

咖啡店二楼仅有的包厢，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三人身上，两人审视的目光笼罩女孩，快速打量几十遍。

安凝安祺来到纸团地点以后，发现对方并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见过面的少女。

她们的眼神仿佛要把安诺吃掉。

安诺很镇定的面对姐姐和妹妹，在昔日她们原本是再熟悉不过的亲人，若是知晓自己以少女的身份坐在对面，心有何感想呢？

这种感觉真是微妙……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和两人见面，也不想澄清身份。

安诺作出调皮的笑容，吐了吐舌头。

“是不是看见我很惊讶？我们又见面了，白鸟总司女士，以及七戒律之一的‘正义’小姐。”

她了当说出两人的身份，眼瞳闪亮，就好像见到了偶像。

“你是谁。”

安凝保持警惕，观察四周，确定这并非一个陷阱。

少女身上并未拥有权能者影响彼此的气息，要么是普通人，要么拥有比她们更为高阶的权能，后者可能性几乎为零。

清算会与执法局确实有发展普通人做接应的习惯，这类人安插在社会各地，表面是为社会提供奉献的良好市民，实际上专门做些情报工作。

女孩就很像这种情报人员，邀请见面的手段粗糙却又有效，以最直观的办法成功勾引她们的好奇。

但安凝明白，这类做情报工作的普通人不应该知晓她和妹妹的身份。

妹妹安祺也意识这点，看女孩的目光没多少善意。

安诺不动声色地吸了口冰美式，将早已伪造好的资料呈上，沿着桌面滑到安凝面前，是一本小册。

清算会成员用以验证身份的资料册，每一位成员随身配备，她的身份是清算会“A”级情报接应，专驻留白花市，来自第二区，是个混血人，表面职业服务于一家赏金俱乐部做网络信息管理，实际上利用赏金俱乐部的信息管理窃取各个猎人档案，搜寻怪异的踪迹。

她的编号是“A00002”，竟然是A级最高情报接应，而1编号所属者是联邦情报部门总部长。

确定了女孩身份真实性，安凝并未因此放松警惕，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很不对劲。

“这个册子是真的，防伪芯片都有，我扫个码看看。”

安祺拿出手机扫描以做双重保险，手机屏幕进入了清算会编号档案库，赫然出现少女微笑的大头照。

姓名：莎诺·尼古拉丝。

年龄：……

编号：A00002.

事迹：……

“真是清算会的线人，可你怎么能是A级02的编号？”妹妹不解。

“这个编号存在了一百多年，难不成你是老不死的魔鬼？”

“你们执法局可能不太了解，编号是可以继承的。”

安诺很认真地解释，现在坐在姐姐妹妹面前的少女叫做莎诺，她们也终于相信了自己身份。

“那么莎诺小姐，我们是否可以进入正题。”安凝不想浪费时间。

安诺没有立即说明来意，左手撑着脸，目光若有所思的在姐姐身上扫过，右手拨弄习惯搅动杯子里的冰块。

“你有一个弟弟，对吧。”

安凝皱起眉头，“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这确实不是秘密，可我总觉得清算会追捕的那个‘安’和你弟或许是同一个人……”

“莎诺小姐，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们执法者很赶时间。”安凝淡漠地语气阻止她说下去，“身为清算会的线人，我对你的身份依旧保持怀疑，你约我们的见面想必应当是融洽的，而绝非戏耍。”

“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安诺。”这次她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

安祺瞄了眼姐姐，眼神又落回莎诺的脸上。

安诺也在等姐姐的反应，女人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清算会，这算不算想和我们做交易？”

“哪里的话，我们都为联邦政府服务，一家亲嘛。”

安诺满脸奸商的模样，搓了搓手，也没管她会不会上钩。

“小妹我作为情报线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可是深知取财之道，很多对你们执法局有利的情报都被清算会牢牢掌控，而可以得到的却只有一点点，更多的则是交易啦，没有交易就没有利益，没利益就没动力啦。”

清算会真腐败无能，安凝黑下脸。

就知道清算会都是些蛆虫，身为“正义”的安祺果断摸向手枪。

她和姐姐可从来都没有被清算会薅过羊毛。

“所以你和我们是来做买卖的。”

安凝眼神闪过戏虐，伸手挡住妹妹的枪，直勾勾看着少女。

她仿佛看穿了什么，让安诺心里有些发毛。

这个女人还是和过去那样变态。

世界联邦政府执法部的五大总司之一，被誉为最年轻的灾厄阶权能者，曾有过直面古神阶邪神子嗣，并将其击杀的记录。

她知道这样的女人不好忽悠，可为了将这两人忽悠出去，不得不挺而冒险，又或者搜集有用的情报，例如她们来到白花市的目的，好做出应对措施。

沉默了一会，安诺点头。

“没错，我确实想和你们做交易，而且我的确知道你弟弟在哪，不过看起来你们并不在乎。”安诺扁扁嘴，然后等待回应。

并不期待姐姐迫切寻找自己的想法，也不会丝毫开心，只希望自己能没有干涉的寻找到邪神……安诺也察觉到如今白花市的异常，发现最近发生不少的诡异事情，这或许就是安凝身为白鸟总司却亲自前来的原因。

“你有没有办法与他取得联系？”犹豫片刻，安凝说出不一样的回答。

“这个嘛，真是难以招架的问题，无论怎么样回答你都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安诺撑起脸想了想，吐了吐舌头。

“不过我可以尝试，但是嘛……”

“如果这算是交易，你要什么？”

安凝居然真的认同了交易，打断安诺的话，神情平淡地看着她。

“姐你真信了？”安祺想要阻止，觉得这未免也太过草率。

“小孩子吵吵什么？安静一点好不好。”安诺没管妹妹瞪大眼睛，手指轻轻地在桌面画了个圆圈。

“交易的话，我想先知道你要对他说什么。”

“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能和他说上话。”安凝眼眸黯然失色，闪过一丝悲哀。

“是这三句话么。”

“第一句话就好了。”

“为什么要他离开？”

“这不是你要知道的事情，如果可以，你最好也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安凝挥手示意赶路的女孩重新坐下，“交易并非这么简单，你既然是这座城市的A级情报员，想必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吧。”

她递过来一张照片，安诺看了眼便认出是五年前的安纳贝尔，那个时候的安纳贝尔身穿一身帅气的侍者服，梳着白金色马尾，一副妥妥的贴心女管家保镖侍女一体的模样。

“我去，这么帅的美女？”

女孩眼睛发光，甩着照片，“姐姐能不能把这个金发大姐姐介绍给我？太酷了！”

“她不在这座城市？”安凝意外。

“要是真有这么个美女在白花市，我还有时间能和你搞这交易？将本该属于美女身上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安诺舔了舔嘴唇，很是色气的模样，病娇的贪欲在眼瞳中浮现。

“你好可怕……”安祺迎来女孩的目光打了个哆嗦。

病怏怏模样的少女忽然变得病娇痴迷起来，即便是连安凝这样冰冷淡漠的女人都不禁有些沉沦，少女很符合她的审美，让人忍不住产生保护欲，身躯柔弱苍白，宝石般的眼瞳闪耀紫色的光泽，难以看透内心，像是无法窥视的深渊。

“包在我身上！说好了，我帮你们找这个女人！只要她在这座城市就逃不过我手掌心……”女孩站起来保证，忽然猛地咳嗽，鲜血溢出嘴唇。

“你没事吧。”安祺连忙递过去纸巾。

“咳咳，没事，诶。”女孩接过纸巾擦拭血迹，眼神失魂，无奈地叹息。

“只可惜了我这被诅咒过的身体，每天晚上都要经历那不堪痛苦的折磨，不仅如此，我还要照顾家中痴呆的植物人姐姐。”

说完，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出包厢，她的眼神没有光泽，麻木又迷茫，让人感到窒息。

“这是被污染的前兆。”安祺做出判断。

“为清算会做事的线人会频发接触怪异与权能者，若运气好没有死去，被污染也是迟早的事情。”

安凝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

“她的姐姐很可怜。”

安诺下了楼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咖啡店，扑向小巷里的垃圾箱，抱起麻袋往来时相反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