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该说是烤焦的花朵慢慢燃烧,直至成灰,温鹿溪不想扮演弱势的一方,他只是淡然地盯着陈衣露,颇有一种看透了一切的豁达,这也让陈衣露觉得陌生。
我讨厌你,短短四个字不停萦绕在耳边,像是他在不停念叨,一直重复这句话,可他没有,他面无表情,他太安静了。
其实这句话更可以说成“我不喜欢你了”,“我不爱你了”之类比较偏向台词似的话语。
温鹿溪看着陈衣露,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注视着她,温软的胸脯,柔韧的腰肢,她外批着一件大衣,但还没有扣起来,她里面的穿着清淡,容易看得出她身材的优越。
“你不要闹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淡然如水似的语气,是过了夜的凉白开无滋无味;也很冷淡,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原以为坚如磐石,踩上去才发现一触即溃,似一面镜子的碎裂落入冰水里,让脆弱不堪的身体奄奄一息。
“我闹什么了?”温鹿溪闻着,渴求的语气,求知若渴的眼神,“姐姐,我闹什么了?我快成年了,我想怎样就怎样!”最后几个字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狠也算不上凶恶,难以形容的模样。
“你不是要去欧洲吗?为什么还不去?为什么还在家……还在这里?快点走吧。”他的问题太多,多得不像是他,少年在陈衣露心中永远都是那股低着头,声音弱弱的可爱样子,但那成了过去,是翻了一页的书,写满令其愉悦的字句没有了,现在看的是填满让人气恼的话语。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你走不走和我有什么关系?”温鹿溪推了推陈衣露,发现推不动语气更是调高了几分,“我又不是你的谁,你也不是我的谁。”
他的改变当真幼稚,作为成年人的一方,陈衣露看得太明白了,或者说都是过来人了,她什么都明白,闹脾气谁都会,终究是逃脱不了小孩子秉性,哪怕快成年了又如何,依旧是个小鬼。
陈衣露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也是慢慢地放过了他,她的所作所为有种纪录片里,强大的猎食者赦免了可怜的猎物的那种惊奇。
可她并不是赦免,只是为了更好玩的。
“我是你姐姐,我们是在一个户口簿上的,法律承认,国家承认,伦理道德都承认,你却否认了?”后面应该跟上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样的狠话,但陈衣露没有说,她双手环胸等待着弟弟的下文。
一种审问犯人的气度,温鹿溪不想回答,他要回放,但属于上位者的陈衣露不允许自己的奴仆忤逆她的想法,再次抓住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
“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温鹿溪道:“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陈衣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是鸦羽靓丽的色泽,她的声音依然温润,“你就那么在意我爱不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我会给你吃?给你住?给你穿?衣食住行那个不是我给的,你爸他可什么都没给你留。”她最后摇了摇头,像是失望也近乎无语,又或者是一种愤怒。
温鹿溪哑然,但很快他道:“这是你应该的。”
“应该的?”
“如果你死了,所有的东西就是我的了!”温鹿溪的话如此的大逆不道,甚至于是冷漠无情。
陈衣露明白他的意思,她忍不住地笑了笑,“你像个精神病。”
原以为她要骂人了,可她却像个神经病地道:“如果你真的是就好了,那样我把你怎么样都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那样你也不会到处乱跑,就算跟我吵闹我也只会当是发病了,我可以大度地忍耐,毕竟你连个普通人都说不上。”
“你更像。”
听着弟弟埋怨的话语,她不急不恼,“我还真希望我是精神病,起码我怎么样对你也不会被制裁。”她微笑,有着洋洋得意,然后她又道,是延续之前那句疯子才会说的话,“鹿溪,我跟你讲啊,就算我死了,那些财产你也得不到多少的,我家的那些亲戚你斗不过的,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毕竟你也挺好看的,虽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像是夸赞也像是数落,但更多的是嘲讽少年的愚蠢。
温鹿溪懒得看她,便是侧过脸看向一边。
屋外天色昏暗,屋内灯影明亮,照得陈衣露唇红齿白,她有资本说出这样的话,蓦地她恶作剧似的伸出手指用力地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视线摆正,还微微抬起,她的行为举止好不恶劣。
“鹿溪,你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我不想告诉别人我爱你,我有我的苦衷,就像你有你的难处,我们要相互理解,姐姐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陈衣露态度的转变像是早有预谋,就同她早已背下了台词:“以后不要闹了,我是在意你的,相信我好吗?”她捏下巴的手也变换成抚摸少年脸颊的温柔姿态。
温鹿溪的话被她堵住了,她低下头,一个慢带侵略性的吻狠狠地落在他的唇上,她更像是在报复,他的挣扎毫无作用,他的反抗徒增乐趣,陈衣露将他拥入怀里,箍得很紧,她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她很暴力不给呼吸的机会,但她也很理智,陈衣露徘徊在一个极端处,在少年要窒息才是放过了他。
温鹿溪用力地大口呼吸,没空回答她的话,陈衣露伸出手擦了下他湿润的唇角,“你也很喜欢跟我一起的对吧?”她不是试探询问,是一种没有第二选择的绝对质问,真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怜悯可怜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