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冰云宗弟子一个个低着头散了，他们中有的人脸红，有的人难堪，有的人憋笑。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双方宗主的辩论尘埃落定，过程之迅速，史无前例。
“看看你徒弟干的好事。”
“说完了？”
冰云宗宗主一到场，一人一句，直接打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冰云宗宗主出手那叫一个狠，起初叫好的冰云宗弟子在看到兽王谷谷主生生挨了几脚之后，面色变得不忍起来。
二人虽都是各自门派的扛把子，终究差着实力。
双方交手不过五个回合，兽王谷谷主的老爷子就吐血了，后背被一剑抽的皮开肉绽，都他妈烂了。
谁能想到传闻中素来清冷却在讲理的云清漪，今天不知道是来例假，还是睡醒的起床气，逮着兽王谷谷主一顿暴打。
本来这事冰云宗不占理，人家过来讨公道理所应当。
结果云清漪不给面子也就算了，一言不合暴起出手，三拳两脚就把人干倒，抬着送了回去。
这不明摆着仗势欺人，兽王谷好歹也得过仙盟候选的称号，业界的名气不算小。
经这么一闹，冰云宗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就这么过去了两天。
按理说冰云宗仗势欺人一事，早在当天下午就传开了，外界意外的安静呢，似乎更加和谐美好了。
鹿风镇传的最是火热。
“有人知道那老爷子醒了没？”
“人家兽王谷早闭门谢客了，这上哪打听去。”
“你说也是，小辈的争执，他一个老头子过去掺和什么，就这一架，把兽王谷四代谷主拼来的仙盟候选干丢了，就问你们晦气不晦气。”
“还能掺和什么，仗着自家是仙盟候选，过去吆喝几声长脸呗。”
路边茶摊议论的火热。
隔壁做生意的伙计竖着耳朵听。
“候选就真当自己能转正啊，胡闹嘛。”
“那可不，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碰巧让他撞上了，赶到点上倒血霉。”
“我看这事也就这样了，咬碎牙往肚里咽，仙盟里的那几家到现在没一个人说话的。”
“他们能说什么，再过来挨一顿打？”
鹿风镇之一隅之地，来往各地修士，无不关心兽王谷谷主是醒了还是挂了。
别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无论如何受伤的只有兽王谷。
而就在外面沉浸吃瓜的乐子时，总有那么一两个完全不知情的人。
陈暮自然不在其中。
一早得知云清漪打人的事，在镇子上转了一圈，没人骂她的坏话，议论最多的是仙盟各家宗主的实力。
偶然听到了四个字，无人之境。
“天功上面还有境界？”
“有，想知道么。”
“不想。”
“为何？”
“我不配。”
竹影门的地下，四天前陈暮问过虫茧什么是无人之境，祂答无人意指艰难的程度似乎不可能办到。
难得的自知之明，那的确太远了。
……
当陈暮从地下上来已是数月之后，闭关苦修乃修士家常便饭，修为依然待在低功五重。
钱要比以往来的快了，丹药出多少齐风阁收多少。
这几个月陈暮还惦记了一件事，颜天露霍乱麟都与否无关紧要，关键在公玉青瓷的病。
“方法教给你了，成事在人，就看你敢不敢拿她练手了。”
古今奇毒，在虫茧那里习得治愈的办法，却完全得意不起来。
陈暮坐在磨盘边上，分明盯住枝头的那只鸟，心绪早已飘向九霄云外，两眼涣散着的。
且不说有无义务给公玉青瓷拔毒治愈失明，身为药师丹师，得到失传的医术丹术就该一门心思弄明白。
何况受人恩惠，可以尽力一试。
如是想着，去北境随时都行，但陈暮愁的是没有把握为其诊治，虫茧教的东西光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西风瑟瑟的吹，几分凉薄几分枯寂。
远方人儿的性命，是否也如地上的枯黄的草那般脆弱。
良久。
陈暮起身，穿夜下山，直奔冰云宗的阅经阁。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宁静谧，书页独有的味道缓缓飘散，不知为何，那一抹掩在心上的愁绪化开了一点。
云清漪还是跟以前一样在看书，甚至怀疑她这个宗主当的很轻松，整日无所事事，遇到挑事的出面摆平即可。
“来做什么。”云清漪头也不抬。
陈暮心思不多，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跟你换一样东西。”
“说来听听。”
“神行千里符。”
云清漪微妙的抬眸，目光离开了书页，而后若有所思的放下古籍，斟酌些许时候，拿起了一杯香茶。
陈暮等着，等她喝完。
“神行符不可多得，你打算拿什么换。”
云清漪疑似忘记了从前有求必应的许诺，不过陈暮不在乎就是了。
随后一件雪白色的大氅呈现在云清漪的眼前，亮莹莹的柔顺皮毛根根明晰，烛火的映照更显得耀眼。
相比常见的狐裘，这件裘衣取自珍稀之极地巨蛮的颈下绒毛所制。
虽为绒毛，却因极地巨蛮体型的庞大，纵是最短最柔软的毛发也比狐狸毛长许多。
早前去齐风阁，问范角能拿巨蛮的皮毛做什么，他力荐做一件裘衣。
即便修士无惧普通风寒，巨蛮裘衣那也是极为尊贵的东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中洲尤其对巨蛮皮毛做的物品钟爱有加。
更别说陈暮手里这件，取珍贵之珍贵的颈下绒毛制成的成品，若拿去拍卖务必提前半年造势放消息。
云清漪经久沉闷的心徐徐活了起来，有种失去一样东西又重新得到的感觉。
“这东西行么。”陈暮问她。
“……”云清漪看他一眼，看裘衣两眼，格外自然的垂眉抿了一口茶水，“神行符固然珍稀，跟这件裘衣比确实小巫见大巫，你确定要换？”
言外之意，你可别后悔，后悔也不换回去。
陈暮将裘衣叠整齐再放到她面前，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你打算去哪里。”
“麟都。”
云清漪的眼底掠过丝丝深意，感受得到他为某件事的执着认真。
“近来凛冬帝国边塞遭袭，帝国封关禁止出入，只能用神行符。你先回吧，那边的通关事宜我去打通，比你先申请再等审核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