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相魔？不对，如果是千相魔的话，他应该察觉不到邪魔气息才对。
是沾染了邪魔气息的凡人？
灵气自丹田喷涌出来，他强行拧过刀势，让刀气偏了几寸。最后变招成“夺魂式”，把刀尖停在了面具少女的胸前。
锋利刀气划破面具，一个呼吸后，面具裂成两半，露出了一张......怪异至极的脸。
少女脸上长着一片一片的鳞片群，细小密集的鳞片呈青绿色，好似鱼鳞又好似蛇鳞，正随着少女急促的喘息一张一合。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怕是连一秒都撑不下去。
可若是忽略这些鳞片，单看脸型骨架，少女小小年纪已有倾城之相。无论是那挺秀的鼻梁，尖翘的下巴，还是鳞片群与鳞片群之间露出的细腻皮肤，无不在诉说她的美丽。
又美又丑，怪异至极。
常乐眼中惊疑不定，没有收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炼魂宗里的妖族可不少，蛇妖、鱼妖同门他都有见过，化成人形时可不是这种模样。而且这位身上的灵力也弱得可怜，根本不可能是妖族化形而成。
浓郁的邪魔气息仍刺激着他的神经......不会真给那两个凡人说中了吧？邪魔找了法子能躲过“镇魂剑”的感知。
两人一时僵持住了。
少女似乎是被吓傻了，一动不敢动。常乐则拿不定对方的路数，也不敢收刀。
“仙长，小鱼它没有恶意的。”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一个头发花白的食客拄着拐杖，眼底有几分不忍。
“仙长，饶了小鱼吧，她一直很乖的。”旁桌那两个凡人也站了起来。
“小鱼姐姐不是坏人！”扎着冲天辫的小孩喊道，喊声满是畏惧，刚喊完就被拽回了人群中。
“小鱼在店里做帮工，只是容貌怪异了些，从未作恶......城主府的仙人说过让她好好生活，还请仙长先与城主府交涉。”说话之人明显见多识广，书生气很重，话语间虽有畏惧，却没有退缩之意。
常乐没收剑，他怀疑自己陷入了幻境，暗自运转清心诀。清心诀只是普通法术，主要作用是清除修行时的杂念，也可以用来摆脱一些低级的幻术。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念了一遍又一遍，眼前的景象却没有半分变化。
正在这时，先前那个店小二带着一个妇人从一楼跑了上来。
两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求仙长饶小鱼一命。”
“求仙长饶小鱼一命。”
常乐目瞪口呆。难不成这些凡人全都被控制了？就算凡人感知不到邪魔气息，也应该能分辨外貌吧？哪有长成这样的人？
心下也是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位道友，不用紧张，她不是邪魔。”有女声自头顶传来。
伴随着话语声，一位小麦色皮肤，穿着炼魂宗内门弟子服的女子从楼梯口转了出来。
常乐一阵恍惚，这人他居然见过！
正是那位在“茶馆”中不拘小节，喜好美男子的孟瑗师姐。
“孟瑗师姐？”
孟瑗看到了常乐耳垂上别着的【云灵饰】，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嗯？是我们炼魂宗的师弟......炼气境？”
......
上江城，金玉楼三层。
接近两百平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四根棕木立柱支起了房顶，三面临窗，一面厢台。几乎没有别的装饰，古董瓷瓶、花鸟名画......甚至连颗景观植物都没有，走的居然是极简风。
只有极低的空间利用率暗诉此地之奢华。
两世加起来，常乐也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
不算他自己，桌上一共就四个人，除了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山羊胡老头，另外三个人他都见过。
正是被千相魔顶替的那三人，桂文梁，吴坦，孟瑗。
桂文梁与吴坦两人面色有些苍白，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孟瑗倒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孟瑗与那老头低声说了两句，老头略带惊讶地看了眼常乐，又皱眉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道：“你是留观小队的那个炼气弟子。”
常乐点点头，见师兄师姐都对这凡人老头这么尊敬，也不敢怠慢：“弟子常乐，随张师兄出来历练......不知前辈是？”
老头抚着白色的山羊胡：“老夫张文远，是你张师兄的伯公，上江城的镇守。”
卧槽！这凡人老头就是上江城的头号人物？他是修炼了什么隐藏实力的法术吗？没听说过有这种法术啊？
难怪金玉楼明明处于繁华地段，客座紧张，却空出了整整一层给东家留着。
感情东家根本不差钱，甚至这酒楼可能都是开着玩的。
“张长老，是那支碰上了千相魔的那支小队？”桂文梁忽然开口。
张长老没什么架子，随和笑道：“嗯，你们可以聊聊，看千相魔是如何假扮你们的。”
碰巧遇见同门师兄、长辈，常乐还是蛮高兴的，暂时把关于鳞片少女的疑惑压下，聊起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
说到桂文梁要去汴龙城，给吴坦买洗颜丹药时，真吴坦如假吴坦那般摸了摸鼻子，撒泼打滚要桂文梁去给他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说到假孟瑗勾引张留观的那段，给圆桌对面的真孟瑗整了个大红脸。
她虽然见了美男子确实会有些把持不住，但那是私底下！现在张长老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可恶的千相魔！
道道佳肴流水般的上桌，众人相谈甚欢，常乐大饱口福，吃得很愉快。
酒至半巡，常乐突然想起张留观师兄他们，便提问道：“张长老，这次邪魔入侵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实话嘛，老朽也不知道，”张长老轻叹一声，“现在郡内七十八支筑基小队，六支金丹小队，还在各地救火，寻找邪魔巢穴。只要邪魔巢穴，此事也就能平定，可洪都郡地大物博，湖深林密......难！难！难！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即便老朽带领的那支小队也没发现一点儿痕迹。”
咦？老头你不正在这吃饭吗？
见常乐面露疑惑，张长老笑着解释道：“这是老朽的凡人分身，用来处理凡间事物的，老朽可放不下心把政务都丢给年轻人。”
桂文梁笑着补充道：“张长老老厉害了，掌握了那门最难的分身术。”
常乐恍然，炼魂宗三门秘术之一，分身术。
他仅仅知道这秘术的名字，具体什么用完全不懂。难道就是多一具凡人分身？应该没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成为炼魂宗最难的秘术。
小聚很快到了尾声，张长老要回去处理事务。孟瑗虽有心调戏这个俊俏的师弟，但奈何还要照顾两位重伤未愈的师兄，也先行告退。
留下常乐独自干饭。
这几日舟车劳顿，全靠辟谷丹度日，今天总算吃了个爽。
爽完才想起来鳞片少女的事还没问。
不过既然师兄师姐知道她的存在，那就意味着不是什么邪物。
抱着些许疑问，他找到店小二，提出想见一见那鳞片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