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与王五作别,回到了巷尾客栈,直上二楼租下的大房,手里还拎着京城名吃火盆羊肉,准备给刚刚病愈的南宫媛打打牙祭。

他刚推开门,便看见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的南宫媛,一眼望去窈窕纤细的蜂腰美得赏心悦目,却是肥瘦恰到好处,纤秾合度。

座下那一张小圆凳,竟盛放不下女人丰盈的臀儿,柔软诱人的软肉撑着裙腰满溢出来,看的惹人口干舌燥。

“姐姐你这一身……”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让奴家等的好苦……”

南宫媛回眸一笑百媚生,俏生生地嗔道,“坏公子,你都看呆了。”

到底是人靠衣装,何况南宫媛本就天生丽质,此刻换了身衣裳站在他眼前,可谓活色生香。

江羡讶然问道,“姐姐哪儿来的这身衣裳?”

南宫媛褪去了原来那套粗布衣裳,上身穿着碧绿的翠烟衫,轻纱散花裙儿逶迤拖地,腰间用金丝罗线绣了花儿,蝴蝶……走线精美,低垂鬓发间斜插着白玉珠簪,一颦一笑间微微摇坠。

眉梢眼角,清淡粉黛,一时竟美得不可方物,令江羡愣了许久。

“奴家出门找了个活计,给富贵人家当丫鬟,自然要给足了派头,就是不能如愿照顾公子了,可不要怪罪奴家。”

“姐姐真是因祸得福,找了个好去处,我高兴还来不及。”,江羡发自真心祝愿,又不免有些担心,“是哪家豪门?京城这种地方达官显贵个个眼高于顶,嚣张跋扈惯了,别是个打骂下人的恶主子。”

“你是在担心姐姐么?”

南宫媛眼尾轻挑,她很为这个与她相交不过几天的小书生牵挂她而感到暖心,眉梢春情似水,妩媚而娇。

她捉住江羡的手,又湿又热的香风呼在少年郎微热的脸颊上,搅得人骨头酥了半边,“那姐姐受了欺负,你愿意保护姐姐吗?”

江羡微微一笑,乌黑透亮的眼神清澈如井,“姐姐不嫌弃的话。”

南宫媛心头震颤一霎,又强行按耐回去,她不禁暗骂了这坏书生真是打蛇上棍,说些不害臊的荤话,竟险些撩着她了。

她冷不丁摸了把少年郎宽阔平坦的胸口,直到掌心传来恍若震鼓的砰砰声,她才抿唇一笑,自觉扳回一城。

到底还是个雏儿,还想在本宫面前装什么情场老手,定要把你这坏书生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做我裙下之臣。

“公子可是奴家在京城唯一的依靠了,怎么会嫌弃公子。”,南宫媛放了张香帕在江羡手心,其上成熟女人独有的幽香缭绕。

“我去了长公主府里做丫鬟,回来只是通知你一声,现在就要走了,你要是想念姐姐了,就把这帕子拿出来看看。”

女人一双狐狸眼媚意十足,冲江羡挑了挑眉,“要是想姐姐思念得急了,来府上找也未曾不可。”

江羡轻轻嗅了嗅香帕,竟直接收入怀中,“这可是姐姐的贴身香帕,那我定要好好收着。”

“呸,你这弟弟真是不学好,我这做姐姐的早晚要好好管教你。”

南宫媛临走前狠狠瞪了江羡一眼,却是绽开风情万种,踩着华丽绣鞋离开了客栈。

……

客栈里幽香荡荡,人却是已经走了,江羡如今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他闲来无事,从书箱里翻出来一卷宣纸,压上镇纸,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铺开。

普通纸张价格已是不低,这种特供的宣纸更是价值昂贵,寻常画师一般舍不得轻易动用,这卷宣纸还是江羡特意从顾家带出来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王五临走前嘱咐说,科考竞争激烈,考试尚未开始,就已有许多才子捧着诗词歌赋四处游走,行卷投名,希望得到上位者的赏识,能够举荐自己,好在科考中金榜题名。

江羡在诗词歌赋这方面的造诣不过中庸水平,雕文织采,雕章琢句确实非他所长,唯有丹青一道出众。

大玥国风尚文,能够写诗作赋的才子最是受到他人推崇敬佩,因而科考项目杂多繁复,难度极高。

江羡早些年得到科考资格,只是启程入京前生了大病,后来又被师尊带去上界修仙去了,耽搁了不少时间。

江羡在缥缈宫修仙多年始终是个凡人,却也随性而为,修炼累了便四处赏玩闲逛,看遍上界仙景,绝不把疲劳与压力留到第二天。

用师尊天华上人训斥他的话来说,他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好在光阴并不算白费,他日日保健养生,修心蕴性,看了不少闲书,也长了见识,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也是他蹉跎多年没摸四书五经,还敢入京科考的底气。

大玥所办科考,一方面要考明经科帖经、试义,试时务策,另一方面则注重才学,诗词文章,丹青作画都是重中之重。

只要江羡能够扬长避短,未尝不可一搏。

不知不觉间,月上枝头,街头巷尾人影寥寥,客栈一台方桌之上,其上一副徐徐铺开的琳琅画卷已然落到尾声。

江羡意犹未尽地添上最后一笔,在画作上落款大名。

他放下画笔,神思却仿佛还停留在虚无缥缈的浩瀚仙界,无意识地把手抹在衣袍之上,留下赤橙黄青交织的一道手印。

与桌上这一卷画作比起,牺牲这一件粗布儒袍实在算不上什么,这便是江羡准备拿去投卷的作品,也算是花了几分心思,希望能够有人慧眼识珠,能得到一个被举荐的机会。

夜深人静,江羡开始收拾起来乱糟糟的台面,准备洗漱休息,第二日赴约王五同去书院的邀请。

他整理书箱时,突然又有一幅画从书里掉了出来,这幅画所用画纸粗糙、昏黄,是再劣质不过的草纸。

画是随手所作,画风潦草,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上面是一个穿着锦绣衣袍的公子,手持一把折扇,脚下踩着一叶轻舟,飘荡在清江河畔,亭亭而立,玉树临风,真是好一个俊俏儿郎,不知会令多少姑娘春心萌动。

可倘若定神细看,却会发现这俊俏公子腰细如柳枝,柔情如清江水,白色折扇掩于面前,只露出一双明媚生动的桃花眼,风韵婀娜,似羞似媚,让人心头一荡,回味无穷,怀疑起自己所爱究竟是俊郎还是美女。

江羡看到这幅画,露出些许惋惜之色。

这画是他途径清江郡时所作,画中人是他在那儿结识的一位朋友,两人算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可惜等他作好这幅画准备赠给友人,对方已是消失在茫茫人海,未留下任何痕迹。

对方仿佛是一个谜,如同这幅画中残留的疑问,江羡到头来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弄清,就把人当作好友。

他到现在还以为是哪儿无意冒犯到对方,心生间隙,以至于令对方无声离去。

江羡把画收了起来,无奈苦笑。

这般一声不吭就要离去,到底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可偏偏就是不肯说你哪儿错,要人自己领会,这样的脾气,应是个女儿家吧?应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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