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昂贵的菜肴总有它的独特之处,温鹿溪没有拘谨,他没有摆放出礼貌,甚至是不在乎形象,姜艺不怎么吃,只会用筷子给他夹菜,然后就是倒饮料,她成了一个陪衬,姜艺乐在其中,同时她也发现少年有些不对劲,所以道:“你姐姐没给你做饭吃吗?”
他只是摇了摇头,姜艺不再问,也是夹起一块肉放在碗里尝了尝,刚咀嚼便听少年的咕哝,“我今天不想回家,我可以去你那里吗?”
去哪里?她想问,但没有说出口,她消化了这简短一句话其中的内涵,而后开口道:“你姐姐知道吗?”
“我快成年了。”这句话是典型的叛逆心态,他又道:“不需要她知道,我讨厌她。”
讨厌陈衣露?当真是罕见,姜艺拨弄着小巧的玻璃杯,心中有一长串的话语正在蛊惑着她:不要在乎是不是什么陷阱了,你也不必怕,当个傻子吧欣然接受,他这么勾引你了,你需要做出行动……
温鹿溪瞧得出大小姐心不在焉,可能在鼓捣着什么,暗搓搓地谋划,为了能够顺理成章地把发箍戴在她的头上,温鹿溪准备玩点大的,她不说“我爱你”那就由他来说。
刚好陈衣露不爱我,她无法真情实意地说,那我换个对象正常得像是物件坏了那就重新买个好的一样,这太正常不过的,没人会诟病,他也不太在意是否被鉴定成违规操作,姜艺始终都是漫不经心的,像是困了集中不了精神。
吃完饭后她依旧维持着纠结踌躇的模样,酒吧附近有个电玩城,温鹿溪一反常态地提议去那,姜艺点头同意,她脱离了愁苦的样子,一脸的平静,是无聊意味的平静。
热闹的电玩城与一向文静的他实在是难以联想在一起,姜艺去柜台办了一张卡再往里充了一笔能让臭脸的店长,换上讨好面容的钱,电玩城里的东西对姜艺没有吸引力,养尊处优的她玩过更好的,但陪着温鹿溪玩那些东西的时候她会演出一副趣味十足的样子,电玩城不算大,花了一两个小时都一一见识过了,要离开的时候她去上了个厕所,在她洗完手擦干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少年抓着一个毛绒熊。
“送给你。”他用着极为柔和的嗓音道:“姐姐,我刚抓的。”他在炫耀指着一旁的娃娃机,也是想要夸赞,姜艺看着他那美好不俗烂的笑容,是道:“谢谢,鹿溪很厉害。”不善言辞的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新颖的话,但平直简白的话语远比那些华丽字句来得真诚。
出了电玩城,姜艺呼吸着干冷的空气,南方的城市夜晚人也多,张扬的霓虹灯光,喧嚣的声浪,温鹿溪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发箍重新戴在了头上,顺滑的长发受风抚慰,靠着姜艺,他道:“你能陪我吗?你是要走吗?不走可以吗?”他哀求的声音听入耳里,她想再坚硬的心都会有所触动吧。
“我给你在酒店开间房,你住进去,我不会和你姐姐说,其实我也挺烦她的,她那清高也让我不舒服。”以前她会用陈衣露当做一个话题来拉近与他的关系,但那时都是向着好的一面,是夸赞的语境,现在是反着过来,只要让他愉悦,姜艺甚至可以现编一些诋毁陈衣露的话,这是什么?见色忘友?她不避讳。
“那你跟我一起,我不要一个人。”他是在撒娇吗?还未验证,温鹿溪抓住她的手臂贴着她,这是只有情侣才会有的亲密行为。
……
陈衣露在思考,她在想自己到底爱不爱他,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只是靠那欲望的驱使又算是什么爱,她只是愧疚所以才对他好,因为懊悔便是示弱,是欲望的蛊惑才不顾他的意愿,可算是吗?她理不清了,她不是个随便的人,不想把爱简简单单说出去,只有滥情的人才能把爱一直放在嘴里,就等着一个恰好的机会把它“真情”涌动地说出去。
这不算是爱,按照自己的择偶标准他根本达不到,而且他是自己的弟弟,从道德层面上来说这是不允许的,违抗道德就是违抗人类社会,陈衣露没有疯狂到这个地步,如果他乖一点,她可以大发慈悲地跟他说:我爱你。但要想让人知道,这不可能的,陈衣露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没问题,她是女人就算被人谩骂她可以受得住,而他呢?深知他性格的陈衣露明白他受不了别人的意见,稍微狠辣的语句就能让他大哭一场了,我是在保护你啊,陈衣露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本来关系就是见不得光的,你我之间明白就好了,为什么突然要这么不明事理呢?
终究是个男人,不懂大局观,没有眼界,陈衣露烦躁得睡不着觉,还因为他的事情和别人翻脸,到头来还被他给摆了一道,陈衣露感觉有一种读课文读到了狼心狗肺这个词的境遇。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一点社会观念,陈衣露只能摇头叹气,搞不懂他那么固执是为了什么,以前不是挺可爱的吗,现在这样叛逆给自己看干什么,真是幼稚的表现,以前可以说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现在没法了,只能说他愚蠢幼稚。
陈衣露不想发火,脾气稳定算是她的特点之一,面对弟弟的无理取闹她保持沉默,其实应该说是懒得理会了,随他闹吧,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要闹一闹,过几天就又安静下来了,陈衣露只当温鹿溪是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看电视剧,看电影被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给吓得,那些狗屁玩意就容易引导他这种不懂是非的男孩子的情绪。
同时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冷漠看着,就算他听不下去自己的话,也要说一些安慰他的话,这样他以后能够想起姐姐对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