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伯有种不妙的预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贱多问一句。

“他失忆了,或者说,他把我忘了。”

怜仙子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

盛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怜仙子轻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在发抖,笑得愈发大声,也越来越夸张,甚至有些癫狂的意味。

盛伯有点害怕了。

“他发誓说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修来保护我的,我不服气,我也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修来保护他......我这么拼命地修行,不止为了得道成仙更是为了那个誓言为了他,有七分是为了他。”

“就算不论修行,我们共度的时光也占了五成还多,要我放弃这些时光就好比要我放弃一半的人生,这和把我杀了没两样,所以谁和我抢我就和谁拼命。”

说到这里,她忽然僵住,平铺直叙毫无波澜却又无比霸道的话语卡住,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往、那段充斥着硝烟与血的过往狂涌了上来,将她淹没。

“可......可他把我忘了啊。”

怜仙子的表情有些崩坏,话语也在颤抖,吐字越来越快,像是要把心中那么多那么多的情感一齐宣泄出来。

“他怎么能忘了我?我们相依为命了那么久,一起走了那么远的路,最寒冷最深的夜里我们只有彼此!他怎么能忘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

“最绝望的时候,他把手腕割开给我喝血,想让我逃走,我又怎么会同意,我把自己的妖丹剜出来,逼着他吃下去,连带着我的血肉!”

盛伯看着她身后再次浮现的三条虚幻狐尾,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瓜子。

怜仙子的声音已经颤抖到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忘掉了的话,就再经历一遍就好了!从最初的地方开始,重头来过一遍!”

血红剑光刺破重重云层,瞬息远去。

只余下一声惨笑在原地回荡。

盛伯呆滞地看着天边那抹剑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狗系统!能不能别不懂装懂!”

常乐捂着手腕,一脸崩溃,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居然选择相信系统说的话。

桌上摆着宗主大人给的那道玉符,其上沾满了鲜血,他自己的鲜血。

“本系统让你滴血认主,是你自己没脑子,谁【消音】让你割腕了?”空灵女声也有些崩溃,为什么这个宿主这么蠢啊。

“现代社会又没什么滴血认主,而且我失忆之前貌似对割腕很熟练的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手腕割开了啊!”

“别找这种无厘头的借口啊,混蛋宿主!”

“混蛋不用消音的吗?”常乐震惊。

“混蛋混蛋混蛋!【消音】宿主!”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一人一系统又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搞明白玉符的作用。

常乐起身出门,准备去伏邪堂找长老问一下这玩意是个啥。

伏邪堂是交接宗门任务的地方,也是他知道的唯二有长老常驻的地方,另一个有长老常驻的地方则是刑罚堂。

内门弟子就不必如此麻烦,有问题找自己的师尊就行。

.........

行至半路,常乐发现自己气喘吁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会真得肌肉萎缩症了吧?”

“【消音】宿主,只是你修为全无了而已。”

卧槽,现在才想起来根基给震碎了一遍,本就不高的修为现在是空空如也。

修行分七境,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虚,合体,炼神。

炼气为始,炼神为终,但万年以来,别说是炼神境,这世间连一个合体境都没出过。

每一境又分三小境,前、中、后。

这下乐子大了,来年,啊不,十个月后还得参加“狂猎”。

如果不想办法突破筑基到时候肯定死翘翘。

又走了两个时辰,高悬的太阳已是偏西,夕阳是温暖的橘色,照得天边的云彩好似......蛋花汤!

常乐站在伏邪堂门前,双腿发软,口干舌燥,肚子咕咕作响。

已经开始想念义父了。

好在伏邪堂为了照顾晚归的弟子是十二时辰开放的,始终有轮值的弟子和长老,不会如外门伙房那般早早关门。

“宿主,这些邪派疯批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取什么‘伏邪堂’,怎么不先把自己人给降伏了。”

“有点道理,我之前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名字违和。”

伏邪堂虽只有三层之高,但每层都足有五丈之高,十八根雕刻着神异符号的朱红大柱排成两列,两边总共三十六个木质窗口为门内弟子提供服务,这还仅仅是第一层的前殿,若是涉及重大任务,则会在后殿有阵法保护的密室中磋商。

伏邪堂内灯火通明,这个点还有很多人,大家来来往往,或是讨论任务,或是聊天侃大山,或是在窗口排着队,颇有一种火车站售票大厅的感觉。

常乐往内厅附近的楼梯走去,长老一般都待在二楼,负责处理一些伏邪堂轮值弟子没法决定的事。

负责伏邪堂的长老三年一换,常乐活活熬走了两个,或许是出于同情心,这几位长老都还蛮照顾他的,会特意给他留一些简单的任务,毕竟能炼气炼七年、活过了七次狂猎,也算是稀有动物。

现任长老姓侯,常乐与他的关系不算坏,询问玉符作用这种小事他应该不会推辞的。

只是常乐越走越感觉不对劲。

怎么越来越安静?

扭头一看,发现大伙不知何时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或是窃窃私语,或是指指点点。

“哟,这不是咱们宗门的‘炼气高手’嘛,这几个月去哪儿潇洒了?”

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拦住了常乐的去路,他双手抱怀,身着绣有金线的内门弟子服,脸上则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嘲讽之色。

世家弟子。

常乐不认识这位内门师兄,也未与他有任何交集。

但很快,他想起来了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怜仙子因为他的窝囊被激怒,在宗主殿狠狠地打了世家的脸。

世家的心胸也太过狭窄了一点,这都过去足足三个月了,是为了这事找他的麻烦?

“宿主,本系统随时待命,随时可以启动!”空灵女声有些激动。

常乐看着一脸臭屁的“师兄”,联想了一下系统的威力,于心不忍。

炼魂宗以实力论辈分,讲究一个达者为先,所有内门弟子都是外门弟子的师兄。

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下脸面攒积分呢,世家少年已迫不及待地骑到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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