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些特殊的手段用来弥补信息资源和人脉紧缺的短板。而解决的最好办法便是:依靠人脉的人脉。
要说我身边最为亲近、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莫过于房东小姐。所以在出发前,我曾提着保健品前去拜访。
“喂?是房东姐~姐~吗?哎呀,我想问一下,您在英国那边有认识的朋友吗?消息小灵通的那种。姐姐神通广大上天入地的,肯定有不少人选吧?什么?有一个?住在伦敦的?!那太好啦!啊?不太好联系啊……嗯……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我嘛~您就帮我这个忙嘛~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鸭~”
“……是谁用变声器在开玩笑吗?你恶心到我了。”
就这样,在我的据理力争和人格魅力的淫威之下,房东小姐终于答应帮我联系在伦敦市区开钟表店的某位先生。
“嗯?房东小姐不是说‘不好联系’吗?后面怎么联系上的?”
“不好联系的意思是说跟那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可据说——”
那家钟表店是房东小姐家的地产。
“对方如果不答应的话就给他来个远程涨房租。”
“呜哇……包租婆真可怕。”
海心脱下脑袋上缝制着笑脸图案的白色鸭舌帽,朝脸上扇风。路上有卖贝雷帽的服饰店,我便买了一灰一棕两个,扣到欣春和析染头上。
按照房东小姐给我的地址,搭乘25路巴士中途下车到牛津街,要找的店铺就在其中。
“淡色系装潢,店铺前橱柜第一排腕表表盘总是宝石墨绿的店……就是这里了。”
藏在众多建筑当中,占地相当狭窄,要是不仔细找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我想拉开迎客玻璃门,海心却在那时抓住我的手,她的语气中满是顾虑。
“房东小姐跟对方说了我们的情况对吧?然后,对方是被房租威逼利诱之下才答应帮我们的对吧?夏瑞你说……对方会不会把这气直接撒我们头上?”
哎呀,不会的啦~房东小姐跟我说过,那人虽然是个老顽固,但论其性情可是比足浴店里收了钱的小姐还要温柔和婉的——
“没钱还想买表?滚蛋!!就这个价爱买不买!老子房租还付不起呢!怎么?想干架?我****(鸟语花香)!你****(鸟语花香)!出去!给我出去!!”
随着粗鄙之语被轰飞门外的还有一位穿着邋遢的黑人小哥,他脸上憋着万分不爽,骂了几句连同声翻译器都翻不出来的脏话,然后在店主的鸡毛掸子之下悻悻离去。
一身耐穿的木茶色工装衣,脸上横着几束翻折的老肉。老爷子对自家的门毫不留情,猛地一摔便站在门前,恶狠狠地瞪着黑人小哥离去的方向。
我和海心假装过路的旅客准备开溜,析染和欣春却在店前递上购买的小礼物开始问候。析染?!你在干什么啊析染!
“请问,您是马里斯老先生吗?”
老爷子鱼尾纹紧皱,上下对我们几个打量一番,随后松弛的下嘴唇抖动翻飞。
“跟那家伙提供的照片一样。”
马里斯老先生拿鸡毛掸子轻敲玻璃门。
“进来吧,这里不好说话。”
进店之后,还没来得及观赏店内装潢,马里斯老先生便从柜台下方找出几份文件,随性地丢给我们。
“你们要找的人叫路加对吧?身居英国、拥有出色的企业,而且还和其他国家集团的董事长缔结过婚约的家伙。能找到的情报,我都记录在文件里了。”
把鸡毛掸子放回墙上的铁架,马里斯老先生将显微镜夹在眼眶中,拿起小型螺丝刀,继续着刚被惹事顾客打断的钟表修理。
看他一言不发的神情,我们也不敢去打扰,只好一份份地翻看那些文件。
文件里并没有给出最终答案,它只是按照我们给的人物特征罗列出一堆嫌疑人与其事迹。我们再用互联网搜索将文件上的记录一一核实。
店里的许多钟表都在滴答作响,几乎分秒无差的齐奏宛如心脏鼓动,给这片寂静的空间带来些许压力。
“你们还要在这待多久?没事就出去。”
马里斯老先生头也不抬地催促我们离开,他手上的动作也未曾停歇。
虽然我也很想快点离开这种恐怖的氛围,但在此之前还有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那个,没有一个人完全符合‘路加’这个名字和背景的吗?”
有好企业的人不叫路加,叫路加的人又不符合有好企业的条件。几份文件的嫌疑人全是只中其中的一两点,没有确定性。
“确定性?”
老先生把螺丝刀砸在桌上,吓得我和海心一个激灵。两人经过一番深刻眼神交流后,颤颤巍巍地抱在一起。
“相片没有、年龄不祥、只有一个名字,你就算叫福尔摩斯来!他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没事就出去!还有——”
下次再无缘无故地涨老子房租,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和海心连忙点头答应,抓起桌上的文件和析染正打算夺门而出,进店的客人忽然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马里斯先生,我的手表,不知道您修好没有?”
“那边柜子第三排左数第六个。”
金发男人脱下绅士帽,慢条斯理地走向老先生嘴中所指的位置,拿起属于他的银表戴上。
“走啊走啊!”
经由海心提醒,我才记得自己还在逃跑途中。快被欣春推出店门前,那个金发男人却忽然叫住我们。
“这几位漂亮的女士,刚才是聊‘路加’是吧?”
“欸?您认识路加吗?!”
宽阔的身躯,身着笔挺的西装西裤,金发碧眼脸庞深邃,很符合我对西方贵族绅士的想象。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绅士帽放在桌上。
“我的名字是菲凯特,现在是一位街头歌手。兜兜转转,在这座城市也混了十余年。所以我很确信,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一个叫做‘路加’的人符合你们的条件。”
“那这个名字——”
“可能是假名吧。”
男人满脸遗憾的向我们欠身致歉。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希望各位漂亮的女士们能喜欢上这座美丽的城市,祝你们过得愉快。”
回旅馆途中,我们几个都无精打采的。本以为只有一个名字作为线索已经够绝望了,谁想到这居然还是个假名。
只有析染一声不吭,她在出店的时候死死盯着菲凯特先生离去的方向。
“怎么了?析染你是觉得对方很帅然后一见钟情了吗?”
在无人的拐角刚开始调侃,她便猛地偷亲我一口,并附上一句“我喜欢的只有你”让懵圈的我乖乖闭嘴。
“我只是对那个表感到奇怪。”
“奇怪什么?”
口嚼泡泡糖的海心吹出个粉红的圆球。析染指出她心中的疑惑。
“那个卡地亚表的价格我查了一下,起码也要三十五万美元,可是他说自己只是个街头歌手……”
“也许是在哪里捡到的?又或者通过其他途径获得的?世间的荒诞总能解释某些事情的合理,不是吗?”
“……大概如此吧。”
到最后,析染也只能给出这种不清不楚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