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秦景君分别以来，至今没见过风庭鹤现身。
只林中鸟回来了一次，又兴冲冲的出去了。
在陈暮的追问之下，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总往外跑，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几株灵植就知道了。
他自称经常和几个老伙计到处游山玩水，哪里有墓……有好东西就往哪去，理由是他修炼所需。
再一个是顺便给竹影门攒一些家底，最后再顺手拿一点用剩下的“垃圾”给陈暮炼丹用。
他修炼是真，爱面子也是真。
一念至此，陈暮的苦笑并不好看，这一刻才隐隐稳住留在竹影门的决定。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跟林中鸟对脾气。
更何况，这里是婆婆的最初起点和最终归宿。
婆婆都能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天功修士、地阶丹师，放眼天下又能找出几个这样的全才，陈暮为何不行。
冬日里。
太阳格外刺眼，雪地看久了更不舒服。
陈暮手持扫帚清理着积雪，头顶响起了一段清脆的咕咕声，一只肥硕的信鸽朝着冰云宗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封信递进了冰云宗。
阅经阁，顶楼。
云清漪的面前是一堵书墙，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却始终未能专注看进去。
身后来了人。
“宗主，丹盟沈清河的来信，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去接一下吧。”
那人犹豫片刻，说道：“宗主，区区执事……我觉得长老接待他就可以了，何须宗主亲自出面。”
“去准备。”
“是！”
之前丹盟盟主写过一封冰云宗宗主亲启的拜访信，同意了，才有了今天的这封。
人在路上了，此行拜访的使者沈清河遂提前打招呼，不失为一种礼节。
阅经阁有八层，给冰云宗弟子开放的仅六层。
在顶楼与之会面，不算亏待客人。
沈清河独自站在第七层的廊道口，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审视了一遍衣装有无杂乱，方迈步上到第八层。
“云宗主，幸会。”
云清漪将手里的书放了回去，“沈执事一路辛苦了。”
“哪里，确不敢当。”
寒暄到此为止，继续聊着有的没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拿出来说一遍，尤其看重冰云宗、丹盟曾经的合作事宜。
虽然近几年都未互相走动过了。
对此沈清河道着惭愧的话，双方也是忙碌，为了蒸蒸日上、世间不受邪魔侵扰而不辞辛劳。
寒暄过了，叙旧也够了。
沈清河顺口道了一句冰云宗的邻居竹影门，才知他此行的真正用意。
“实不相瞒，低功一重炼出三品丹药非同小可，纵观古今罕有先例，若非如此，沈某岂敢厚颜前来叨扰云宗主。”
沈清河语罢，深沉之后又道：“丹盟无意与云宗主抢人，只想清楚是否真有此等天才。”
“他叫陈暮，竹影门的弟子。”
沈清河了然，呼出了一口浊气，“最后一个问题，当年贵宗有意收取竹影门地界，是为了这个陈暮吗？当然，如其中牵扯隐秘，云宗主可不回答，是沈某唐突了。”
云清漪明白了原委，尽管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陈暮的事情，越阶炼丹确有其事。
亲自上手过那枚山风丹，品质无可挑剔。
云清漪良久不答，思量着其中线索。
冰云宗起了收取竹影门心思时，陈暮还未成为竹影门的弟子，也未向外界透露太多，近些年才有一些消息在各地流传。
倘仔细甄别，查出这些并非难事。
许他身为丹师爱才心切的缘故，得知陈暮的事迹，一时乱了方寸，不管真伪先来确认一番再说。
云清漪大可直接否认他口中冰云宗收取竹影门的目的，但话却止在了嘴边。
“比起以前的目的，而今或许他更重要。”云清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沈清河顿时面色一怔，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多谢云宗主答疑。”
此次会面就此结束，谈不上多生动，更犯不上刀剑相向。
各怀心思，具体不得而知。
最后沈清河提出欲到竹影门看一看的建议，以为云清漪不会拒绝，且要一同前往，毕竟她格外重视陈暮。
当沈清河说出口，不料云清漪一口回绝，她临走时的眼神略带无措不宁，使得沈清河一度认为自己眼睛花了。
“执事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沈清河望着云清漪离去的方向不时眨眨眼，索性暂且搁置，“到竹影门，你们留下，我自己去。”
晴日下的雪地，白的刺眼，跟少妇的屁股差不多。
林间有雪，变成了竹叶的形状。
陈暮拿着扫帚辛苦了一上午，打算清理完这条小路就回去休息，只见山下出现了一道似熟悉的身影。
“沈执事？”陈暮颇感意外。
沈清河笑着，“数日不见，别来无恙。”
“哪里的话，沈执事太客气了，快里面请。”
竹影门地方虽小，五脏俱全，待客的厅室还是有的，一样很小就是了。
陈暮端来一壶热茶，说道：“门内人少，布置也简陋，比不上丹盟，望沈执事多担待。”
“寒门多出贵子，深山卧虎藏龙，陈公子都待得，我为何待不得，说到底这还是一种荣幸。”
陈暮摇着头，从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沈执事过誉了，不敢当。”
堂堂丹盟的执事亲自到访，总不可能带着仰慕之情，多半跟那日在丹盟的露面有关系。
就算他今天是来问责的，接下就是了，不会也不愿推到秦景君身上，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
不过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陈暮有些回不过神，属出乎意料。
“这可不是过誉，是实话实说。”沈清河赞赏道，“能让云宗主改变收取竹影门的目的而转向陈公子，可见陈公子天资的超然……”
他仍说着。
陈暮欲言又止，暗道秦景君的话怎么成真了，莫非他在胡言乱语？
“等等，沈执事，你刚才说冰云宗怎么了，为了我？”
“陈公子不知道？”沈清河诧异过后旋即了然，“哎呀呀，可能这是冰云宗的秘密吧……罢了罢了，此乃云宗主亲口所述，陈公子自己知道就行，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