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呆立不动，遥望冰云宗的方向。
不久前刚送走沈清河，他言待闲时再到丹盟去，好好聊一聊。
陈暮不在意他招待的如何，实在想不通到底是闹哪样。
冰云宗收取竹影门的目的再清楚不过，压根不是沈清河说的那样……可他声称这是出自云清漪之口的原话。
不知不觉来到那间上了铁锁链的门前。
这里面藏着的，才是冰云宗想要的东西。
陈暮早见识过了，外形像一个大虫茧，竹影门历代都这么称呼，茧里有什么却无从知晓。
直至林中鸟接手竹影门，曾听到过茧里的低语，似沉吟呼唤，又像梦中的呓语。
有关虫茧的情报，仅此而已了。
或许冰云宗知道些别的吧，这又能怎样呢，东西还在竹影门，人家凭什么向外透露。
这个未知的东西林中鸟都没办法解决，陈暮瞎操什么心。
此时此刻，毒辣太阳下的北风又干又冷，吹的陈暮热泪盈眶，正抬手揉眼之际，恍惚的刺痛从陈暮的瞳仁中激烈迸发。
冗长的耳鸣接踵而至，诡异的窒息之感挥之不去。
症状来的突然，打的陈暮猝不及防，眼前竟一片漆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
耳边的嗡鸣继续。
陈暮突然一阵心悸，踉跄着伸手摸索墙壁以求站稳，莫名其妙失去目力的恐惧渐渐浓郁了起来。
这时，犹被黑幕遮住的眼睛，前方出现了一点猩红光芒。
光点时而闪烁，当它趋于稳定停驻，那股没来由的慌张旋即淡了下去。
陈暮自始自终处于被动，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连同恐惧、害怕的心情也掌控在他人手中。
陈暮扶着冰凉墙壁，只感觉置身轻飘飘的云端，抽空了意识，脑子里一片空白，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
“……你……前……”
“来……剑……痛苦……我……”
嗡鸣渐淡，仿佛夹杂着一个个字眼，一个声音含糊不清的说着。
陈暮捂着沉闷的心口猛烈喘息，精神的折磨随话声的消失而消失，眼前缓缓恢复了光明。
白的雪、热的阳、湿的水……
现在不是感慨目力来之不易的时候。
豆大的汗珠自陈暮额头滑落嘴角，湿咸的味道让陈暮知道自己还活着，方才的诡异症状并非做梦。
陈暮扶着墙，眼神下意识看向距离两步远的房门，
分明还是白天，附近死一般寂静，山里的鸟也不叫了，无一不透着诡异。
陈暮一步步后退，眼神一刻未曾离开过那扇门，适才的沉闷窒息犹如洪水猛兽，灵魂险些被吞噬干净。
“什么东西。”
经久说了一句，既是问陈暮自己，也是试着问低语那人。
结果没有回答罢了，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竹影门还是那个竹影门。
……
数日后，天上飘着灰色云朵，随时要再下一场封山的大雪。
这几天陈暮一直呆在屋子里炼丹，致使头晕耳鸣的那件事无从解决之后，还是不要再靠近的好。
至少等林中鸟回来。
闲不下来的陈暮炼了一盒小愈丸，加上上次的一共五十枚，便是陈暮的全力了。
玄丹方的三品山风丹终究是免了，成丹一次半个月缓不过来，好像身体被掏空。
陈暮沿路下山前，仅仅瞥了一眼那扇落锁的门，暂时莫要生事的好。
鹿风镇。
街上不见雪，瓦上挂满霜，热闹的不觉分毫冷意。
这是陈暮第二次来到齐风阁，除去每张茶桌上搁置了一个暖手熏炉，仍是如初见的静谧祥和。
“公子，喝些什么茶？”
“我……”
陈暮看着前来招待的女子，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来喝茶的，嗯，兜里的钱不够喝茶，齐风阁的茶太贵。
记得风庭鹤说过，茶喝不喝都无所谓，直接表明来意即可。
“你们这里收东西么，一品丹药。”陈暮问道。
“凡与修士有关，我们都收，公子请稍等片刻。”
她没有索要丹师资质，答应的爽快。
陈暮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原称其为市场调查，眼下炼丹一为锻炼技艺、一为卖丹还债。
做生意，自然要有充足的准备，哪家的收购价高最后选哪家。
接待陈暮的还是上次的那位老先生。
相视一笑，他开口问道：“公子，先让我看看货吧。”
“都在这里。”
一盒二十枚。
老先生手持细筷夹起一枚小愈丸，放到另一只垫了丝绢的手上，透过左眼夹着的一块水晶镜片仔细端详。
委托炼丹，可能更在乎丹师的资质。
售卖丹药多不同，算行业的潜规则，好货不问来路，掂量自身实力再各取所需。
“品质很好，不过你这小愈丸好像跟别的不太一样。”
陈暮对自己的东西有信心，随即又拿出一个盒子，“确实不大一样，我知道这是小愈丸，很常见，价格不高，但还是想请您尝一尝。”
老先生放下了镜片，为之一笑，尝过以后的面色不禁变了一变。
小愈丸作为最普通的丹丸，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是苦的，水果味的小愈丸平生仅见，药效不差分毫。
“怎么样？”
老先生咂摸着嘴说道：“哎呀，这倒新奇，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定价。”
“我也是第一次拿出来卖，您看着给就行。”
老先生眼前一亮，似乎嗅到了商机的味道，“嗯……这样如何，公子的丹药就先寄放在这里，我们帮您卖，然后再行商议，如何？”
“我没意见。”
“说定了，请公子两天后再来。”
齐风阁有一句招牌，敢买敢卖，没有售不出去的东西。
约定了两天，那就两天。
陈暮出了齐风阁，留在那里二十枚，带着剩余的小愈丸再走访镇上的药铺、丹馆。
他们的表情跟老先生差不多，回复却不尽相同。
稍小一点的店面要么把价格压的很低，要么干脆不收，丝毫没有做生意的魄力。
大一点铺子倒很爽快，凭味道和品质，开出四两一枚的价码，比之寻常的小愈丸贵一半。
陈暮明白的，他们收购一个价，出售又是一个价，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