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艺对于糖只能说“甜”说“好吃”其余她找不到别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感觉,她也感觉“甜”就是对糖这类食物最高的评价,没必要找替代词,在苍凉的石头椅子坐了许久许久,温鹿溪也没有要离开的欲望,姜艺没有说话,她甘愿沉默,想起了姜谌的话:你掉入爱河了?真是奇怪。
奇怪,应该是吧,姜艺不懂姜谌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妹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她也不得而知,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说是奇怪呢?姜谌那段堪称电影台词的话语并未深刻影响到姜艺,或者说她没有领悟到什么,只认为是姜家真正的大小姐无聊的抒情而已。
糖果的余味回荡在口腔里,太阳暖烘烘的,有种晒太阳的人变成了被炙烤的面包的奇妙滋味,温鹿溪嘴里的糖也被咬碎了,有风吹过来倒也不那么的冷。
“姐姐,我很羡慕你。”他无聊地绽开颜色艳丽的糖纸,无聊地道:“我羡慕你的生活,羡慕你的自由。”姜艺又断了线,羡慕这类话有许多人说过,但从他的嘴里说出似乎真是意想不到,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生活的确值得羡慕甚至是嫉妒恨,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站在别人穷极一生才能达到的终点呢,可人生就是不公平,不公正,一件衣服都能分出五六个阶级,一双鞋子的价格都能高到某些人的天文数字上,羡慕有理可据。
温鹿溪没有再说什么,羡慕就到此为止了,他换了话题,“我在想,我以后会做什么,我成绩一般,可能连正经大学都考不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我一直有努力去学,可真的没有用。”他的声音很平缓,姜艺听着他的话,想了想安慰的话,“没事的。”好像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他没有安慰人的经历,自然没有经验去说出什么美妙的句子,她说不出让人舒服的话理应如此,大小姐不用照顾别人的情绪,又何必花费时间去做无用功。
“我想远离这里,我想去个冬暖夏凉的地方。”他又道:“我真想去。”
今天是来聊天谈心的吗?姜艺不禁这样想着,她的高三没有遇到什么狗血剧情以及苦楚的滋味,可能她就读的高中的氛围没有什么凄凉味道,大家不急躁不慌乱,是徐徐清风,水波不兴。
“以后会去的。”她顺势道:“一定的。”
像是青春伤感文学的烂俗桥段,姜艺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明明是曾经看不下去的剧情如今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终于感受到了新奇,她很愿意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谈话节目是很成功地进行着,姜艺像是个娴熟的主持人开始有问必答,今天说的话太多太多,是以前比拟不了的。
说了很久,公园里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路过坐在长椅上的两人时,她们会把视线短暂聚焦在姜艺身上,她忽略这种视线,作为成年人的她知道她们看的啥,无非是看情侣的眼光罢了,散步的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她们就喜欢看来看去,或许还要与朋友之间探讨探讨。
温鹿溪的面庞太稚嫩了,都不像是高三的学生,更像是初中刚毕业的模样,也许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诱拐学生的坏人,一张绝对青涩的面容在成年人之间很有用,她们会偏袒,会在意,会关注。
“我想学自行车。”
“嗯?”姜艺道:“你不会吗?”
“不会。”他的回答理所当然。
“你会吗?”温鹿溪问。
“……”她很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还骑过电驴载过你,你觉得我会吗?想是这样想,但她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会,我教你。”
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姜艺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教学,先是示范着坐上车骑了个来回,然后下车把车交给温鹿溪。
“座椅我给你调好了,你坐上去就行。”
第一次学车总有挫折,比如刚坐上去车就要倒,要不然就是一只脚撑地不敢离地之类的,姜艺是认真地教,也是帮着扶着自行车,在一个小时后,姜艺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可以短暂地骑行将近十米了。
有所提高,必须嘉奖,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她道:“休息一会吧,待会再继续。”
温鹿溪下了车,练车的地方人流量并不多,附近也去没啥店铺,只有一家小超市,姜艺买了点零食坐在公园专供打牌用的石桌前吃着,温鹿溪吃着不多,姜艺见他不怎么吃,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部一扫而空。
车继续练,但姜艺选择换个地方,找了个坡,想来从坡上往下滑应该会很快掌握骑车的技巧。
“骑慢点。”姜艺嘱咐着,然后放了手,温鹿溪从坡上往下滑,速度很平缓,温暖的光撒在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姜艺站在坡上看,她的少年终于显现出朝气来了,他的轮廓被暖阳照得模糊,急促的风融入呼吸里,但平稳的车速变得疾驰起来了,意识到有问题,姜艺往坡下跑去,生怕有什么错误发生。
温鹿溪是故意的,为了得到大小姐的爱,这一切值得,原本的人设不会这么做,不代表本来的他不会,少许的疼痛是应该的,在跌在地上时,温鹿溪并没有朝着柔弱的模样发挥,车摔在地上两个轮子还在转着,他坐在地上看着被粗糙地面磨得皮肤破碎的手并未感到恐惧,血液的流淌让他安静着。
姜艺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她高挑的身影遮住了刺眼的光芒,她蹲下身看着少年鲜血淋漓的手,伤口的中心还有这灰尘与细小的石子,她的呼吸很不平稳,连带着说话都是一喘一喘的。
“鹿溪……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姜艺急切的语速让她狼狈,含糊不清的语句有一丝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