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承认他的理由十分充分,却无论如何领不了他的情,有这么一个师父,不知是福是祸。

既然还活着,再计较万一就没了意义。

“所以,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陈暮坐了起来。

“这间房子倒没什么,关键地下的东西,一条灵脉和一个怪物,陈婆子的剑就丢在了里面。”

昨天夜里的红光,爆发的时间不定期,且只在至阴之刻发生。

陈暮隐隐了然,婆婆失去一身修为的原因,许跟这件事有关,此前林中鸟偶然提到过。

“冰云宗想要什么,灵脉?怪物?还是剑?”

林中鸟怔怔盯着房门,“冰云宗的下面有的是灵脉,那是一宗之根基,他们要的是怪物,爆发这足以致人死地的红光的怪物。”

怪物究竟是什么,冰云宗不清楚,就异动而言,该是绝顶的不俗。

陈暮亲眼目睹,红光穿透墙壁而墙壁安然无恙,人却险些命丧其中,好在福大命大。

至于出手相救的是谁,不得而知了,确是欠下了一份恩情。

“你小子,长记性了吧。”林中鸟回头道,“祸端不因你而起,那你就有多远站多远,看热闹也不行,你早晚会成为热闹。”

“现在能进去了么。”陈暮说着。

“竹影门的所有或早或晚都是你的……罢了,不见棺材不死心,还是那句话,能不能得到看你的本事,切记量力而行。”

言外之意,进去看看就行了。

起初林中鸟就没对陈暮抱有信心,更是很早提醒了他,竹影门的东西都将会是他的,自然包括那把剑。

然而他执着遗物,是对已逝之人惦念,林中鸟没理由拒绝,带他进去面对现实很有必要。

半个时辰后,重新给门上了锁。

出来了,爷俩面无表情的对坐着,第一次见到那种东西的陈暮,还是挺震惊的。

一路上全是树木根系的如内脏的猩红肿瘤,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虫茧,连接并汲取地下的灵脉。

那显然是活物。

里面装的何物,林中鸟没有亲眼见过,竹影门传了几十代的人都称作怪物,他的师父却告诉过他,其中封印的是一个疯子。

林中鸟断定那是一个人,后来亲耳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和低语声,是女人。

茧,数十代人无可奈何,竹影门建宗数百年之后才发现的这东西。

起初以为留着此物终酿大祸,至今也没见里面的东西有破茧的征兆,就那么一直吸着灵脉。

后来遇歹人欲争夺虫茧,最后虽将其灭尽,婆婆同样失去修为。

陈暮见到了那把剑,大半截剑身插进虫茧,轻易无法撼动。

想来婆婆天功修士外加玄丹师的实力,刺破虫茧纯属巧合,林中鸟就更没办法取出来了。

倒给陈暮支了一个招,冰云宗宗主或可一试。

“你不是不愿意把虫茧给他们么。”陈暮问道。

“这就是个建议,你小子要是真能请动,我无话可说,既然答应了你,但凡你能取剑,我无所谓。”

除了请冰云宗宗主,另外的办法即是找一个天功修士,陈暮自己修炼到天功也行。

林中鸟却深知,直接找冰云宗宗主最靠谱。

“人家能见我?”陈暮信心不大。

林中鸟只觉颇有意思,给他个梯子他真敢上,顺着说道:“有什么不可能,你就说你是竹影门少门主,接待你的起码得是长老。”

陈暮以为不靠谱,但还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

倘若以让出竹影门为由,会不会得到人家的召见,应该可以的吧。

不过师徒俩就沦落街头,无家可归了。

道不言寿,至少给林中鸟留一个养老的地方。

“不然我去打听打听?”陈暮如实道,“刚好在冰云宗认识的有人,总比干坐着强。”

“你小子比我强,才刚来多久,就认识里面的人了。”

“事不宜迟,我走了。”陈暮站了起来。

“行嘞,早去早回。”

冰云宗,仙盟之一的势力,修士界的庞然巨物。

位列仙盟,就是实力的象征。

如竹影门这等的特例,放眼整个修士界亦不多见,区区两个人的宗门与儿戏无异。

外有传闻称,冰云宗不吞了竹影门都是大发慈悲,干脆让出去算了,说不定林中鸟还能混上冰云宗的长老。

背靠大树好乘凉,老生常谈了。

可他偏不,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有给自己打工潇洒。

此言出,曾一度气的修士界老人脸红脖子粗,不知是生气的多,还是羡慕的多。

论到了傍晚。

夕阳斜照,血红光辉洒满突兀峰顶。

这赤色的温暖为其蒙上了一层淡薄纱衣,移步其间着实令人恍惚莫名,宛置身梦境,心旷神怡似的。

林中鸟悠哉的躺在竹椅上,身后就是做饭的灶屋,等着好徒弟回来做饭呢。

都出去多久了,也该回来了。

如是想着,人正巧出现。

只不过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宇挂着着心烦意乱,浓郁的沉闷写在了脸上。

林中鸟心道这小子并非一遇挫折就精神不振的脾性,莫非被冰云宗的人教训了一顿?

没有,他身上干干净净。

“怎么个情况。”

陈暮看着他,眉毛自回来的路上就没有舒展过,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陈暮瞅着他,改口道,“没什么,我去做饭了。”

林中鸟看不透陈暮的心思,盯住他走进灶屋的身影,愈发觉得蹊跷。

冰云宗绝非喜好仗势欺人的势力,何况他认识里面的人,再不济也不会被欺负。

究竟发生了什么?

费解一旦滋生,便朝着四肢百害蔓延。

林中鸟顿时心痒难耐,跑去门口问道:“乖崽儿,你是遇着事了?见着云清漪了没?”

“见……没有。”

林中鸟的心中泛起了异样,“是没见着你的朋友,还是没见着云清漪。”

“都没有。”

只见陈暮自顾忙着。

看似没什么,他的语气多少带着愠色。

既然什么都没见着,最多被冰云宗的人请出去,那有什么可生气郁闷的,他又不是脆弱的孩子。

林中鸟自知追问无用,遂作罢此事,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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