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和凡人,用数月的跋涉,令陈暮清楚了二者的差距,平常时候的陈暮坚持不下这趟的行程。

一路行走,打听一路,来到一个比静初镇更大的镇子。

陈暮极目远眺,当看到远方藏入云海的恢宏,陈暮以为这趟要长见识了。

让陈暮万万想不到的是,虽然也是朝着冰云宗的方向过去,但尚未抵达可以看清冰云宗庐山真面目的距离,已经到了林中鸟在纸条上给的位置。

满山的翠竹,夹道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

山脚下稳稳立了一块爬满裂纹的石碑,像用水刚刚擦洗过灰尘,上面刻着竹影门三个字。

陈暮看着这块长了苔藓的石碑,抬头望了一眼另一端的气派,心里的落差有些大了。

“算了,我这二十多岁才入门,那里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对辽,对辽,不愧是陈婆子教出来的学生,你能这么想,便已超越很多人了。”

上面传来欣慰的夸赞。

林中鸟走了下来,嘴里叨叨着听不清的话,诸如心比天高之类的云云。

“不用来糊弄我的这套。”陈暮问着,“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要我跑一趟过来。”

林中鸟笑而不答,只说道:“陈药师,你是陈婆子一手带大的,对否?”

“是又怎么样。”

“拜我为师吧,陈婆子教不了你了,我替她教。”

秋风,彻骨的寒冷。

这就是陈暮初到竹影门时发生的一切,刚开始并未答应他拜师的条件,遗物一经出口,犹豫就稳了下来。

住了两天,对竹影门上上下下有了了解,说的好听些是一脉单传,不好听就是别人瞧不上。

也是,挨着的就是冰云宗,初入修炼的人多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过来。

陈暮无所谓是否被他哄骗来当子弟,陈暮不挑,本就什么都不会,能学一点是一点。

山门不大,创造神话,曾经的辉煌力压冰云宗,经历过平起平坐的时期,也有现在的暂时沦落。

陈暮起了个大早,昨天说好的拜师门,途经一扇紧锁的屋门,不由得止住步子,多看了几眼。

刚上山那会儿林中鸟就说过,其它地方随便造,唯独这片不能乱闯,说话稍大声都不行。

陈暮初出茅庐,作为修士的反骨还没那么重,心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吧,跟遗物有关么……

不清楚,谁知道呢。

一处山崖,眺望山间岚气,雾海缓缓流动,隐隐觉得下面会突然窜出来一头猛兽。

林中鸟早已在那棵古树旁等候多时了,枝条上挂的一块块木牌,随着风哗哗响动,犹热烈欢迎某人的到来。

“……”

“……”

一老一少相视无言。

陈暮看到了木牌上写的字迹,林中虎、丛中豹、野里蛇、天上鹰……木牌的字迹不尽相同。

“这是?”陈暮问着。

林中鸟说道:“如你所想,这些都是竹影门已故的前辈,人死如灯灭,没什么不能说。”

“我一直以为你就姓林。”

林中鸟和蔼的笑道:“我是没人要的孤儿,竹影门的很多前辈都是孤儿,我们无名无姓,就以这走兽为名。”

“我猜你是被从树林里捡回来的?”

“你小子有意思,不过你猜的不对,我是被一户人家送上的山,我师父喜欢鸟,随手给起了名字。”

“那他老人家一定很喜欢你。”

林中鸟笑了,露出了一排比雪还白的牙齿,“好小子,会说话,陈婆子有你陪着,想必走的时候肯定没有遗憾跟悲伤。”

随后,陈暮不解的从林中鸟手里接过一块木牌,上面刻着雪中燕,牌子上还留着被握过的温度。

这是块刚做好的牌子,味道不会骗人。

“陈婆子的,挂上吧。”林中鸟轻声说道。

陈暮不答,只看了他一眼,上前挑了一根粗实的枝条,仿效其他牌子系了一个死结。

“我也要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嘿嘿,你有名有姓,这倒不用。”

拜师门的礼节很简单,一张供案,一个香炉,师父林中鸟,学生陈暮,关系就这么定下了。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整个竹影门都在安静中度过。

陈暮就算是傻子,也发现了问题。

原本还以为林中鸟会教授习武的技法,哪料每次问他,他都说不着急,先玩他一年又何妨呢。

陈暮等不了,婆婆的遗物究竟在哪,他仍未解释清楚。

这日清晨,烟囱里的烟渐渐示弱,饭菜被陈暮端上了桌,悠闲躺着的林中鸟这才坐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林中鸟拿起了筷子。

“教我功法。”

林中鸟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菜,侧着眉目看向陈暮,“你这么着急干嘛,都有道丹了,一下子就走完了别人几千年都走不完的路,你到底想干嘛,着急投胎啊。”

“再者说,等你丹师境界上去了,随手炼一个丹药出来,还不是大把的人甘愿保护你?所以啊,你太强了反而遭人多想,找你炼丹都得考虑再三,赚不赚钱了。”

“还有啊,练武是从小攒下的底子,你嘛……别着急,总会教你的。”

一枚丹药动辄上千上万,甚至一枚丹药的价格就能让人家破人亡,足见丹师这行的敛财能力。

然成为丹师不是件容易事,丹师提升境界继而炼制更高级的丹药,更不会简单了。

陈暮了解过这些,可惜陈暮成为丹师的初衷只是为了婆婆的遗愿,从没考虑过挣多少钱。

“那你告诉我遗物的下落,我自己去找。”

林中鸟三两口干完一个馒头,空着的这只手又拿了两个,分明没有狼吞虎咽的架势。

“行了行了,别絮叨了,认准的事就一口咬死,跟陈婆子一样啰嗦。”

“怎么说,我师父都拜了,您老还准备藏着掖着?”

林中鸟也不生气,一个人呆久了,还就喜欢有人跟自己闹两句。

不是不肯教他,天资差都没关系,大不了多费些时间。

无非是想要他把心思用在参悟丹术上面,他做丹师很有天赋,陈婆子肯定教了他成为丹师后该怎么做。

一个人,一辈子,做精一件事就很了不起了。

因此丹师们的境界虽高,若论打架斗殴就不太行了。

林中鸟不指望陈暮变的多强,让他拜师就是为了教给他防身的手段,出了事能护住自己的性命就行。

区区防身的实力,学起来能有多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够用了。

林中鸟一气吃了三个大白馒头,抹着嘴角的菜油,从怀里摸出一本基础刀谱丢给他。

“刀、剑异法同源,我使刀,自然教你刀法;这本小玩意儿你先看着,待会儿我要出趟远门,等回来再教你。”

“去哪?”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锅里还有馒头没,给我包起来,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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