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关心,在担心,是忧心忡忡,更是怒气冲冲,她们想要兴师问罪,可一时半会却找不到矛头。
陈衣露安慰好了少年,便是牵住他的手往回走去,走进了自己待着的包厢,林景芝没有做什么表率,没有主动和那群女孩说些什么,也没有去与陈衣露说些话,是随着她的脚步一起回去了。
里头的几位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林景芝自然是看得出因为酒喝多了而变得大胆好奇的几位,所以是分享趣事儿那样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什么,无非是个年少轻狂的女孩酒后乱性罢了,她说得并不严肃,是一种开玩笑,讲笑话,逗人笑的气度。陈衣露一直是在和温鹿溪说着悄悄话,是谁都听不见的音量。
她是在继续安慰少年,对于老师那语气情调她不做回应,只是一个劲地和温鹿溪说着话,他苍白的脸色满是怯懦和不安,陈衣露明白自己这个弟弟本就是温顺的性子,被那样的方式对待恐怕会有什么心病,之前就有一次了,如今又有了……陈衣露真的发觉自己这可爱弟弟的另一个独特的优点了,为什么会这么招蜂引蝶呢。
他漂亮的桃花眸子晃动着隐隐水光,好像只要眨一眨眼便能落泪,这模样当真是可怜又无辜。
陈衣露没有多待,很快便是离开了,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无法安稳地继续进行下去了,半途中断了这场“会议”,幸好的事没有人对此有所不喜。
陈衣露身上带着一股酒气,并不清淡,反而有点浓稠,可她的行为却是理智理性的,她没有麻烦林景芝,是在外头拦了一辆车直接走了,坐在车上才是和林景芝发些消息,无非是让她见谅之类的事情,不要因为今天而记上什么的。
她很头晕,陈衣露强撑着清醒,明明之前还是那么游刃有余,可突然却崩了,是一根紧紧勒住边界的线崩断,是承受不住接下来的浑浊,陈衣露的呼吸很粗重,她打了个哈欠,又瞧了瞧闷闷不乐的少年,或者说是委屈的他,她还记得当时他惊惧和悲切的神情,真的,是没来由地想让他彻底哭起来,最好是歇斯底里,最好是撕心裂肺,踉跄着忍耐着哭意的少年就同那些无聊擦边的电影戏码,你最好是全部露出来……所以你应该好好地哭一哭才对。
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你报警了吗?”
林景芝发来了消息,陈衣露按捺着想吐的冲动拿出手机看了看,眯着眼睛的她快速打字回复着。
“我忘了。”
“别报了,我认识她。”
于此,陈衣露的沉沦劲消散了点,她眼睛睁大,紧接着又看到林景芝发来的消息。
“你把她打得有些重了。”
“我只是踢了她一脚。”陈衣露回复着。
“好了,都是误会,你别报警了,她也不追究你的责任。”
陈衣露没有再回复,是把手机息屏了,是不再理会那些方方正正的字体,她不想与林景芝在这个话题上争吵,换句话说不想和她闹得不愉快,虽然她在拉偏架,其实她也明白林景芝并不是轻视自己,她只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弟弟。
想来,以她的手段也该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了,想瞒也是只能一时。想着事情她脑袋又疼了起来,到了目的地后,陈衣露去药店买了份醒酒药,回了家便是立即吃了下去。
“鹿溪去洗个澡吧。”陈衣露咳嗽了下,克制呕吐的欲望,是躺在沙发上尽力地转换姿势让自己好受一些,温鹿溪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姐姐,是努了努嘴,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太过显眼。
“怎么了?”她轻问。
温鹿溪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去洗澡了,陈衣露打开了电视,她没有回房,她认为现在回房就这样当个甩手掌柜,是真的不负责任,她要哄一哄他,当真是烂漫可爱的行为。
温鹿溪穿着他那套不咋合身的睡衣,那是自己母亲给他买的,大概是要展现一个继母的慈爱手段,陈衣露没有抱怨真正的甩手掌柜,是忽略了母亲的猖獗,是朝着少年轻声着,“鹿溪,过来。”
温鹿溪的头发湿漉漉的,毛巾再怎么擦拭也只能这样了,陈衣露的嗓音有些哑,有些沉,却依旧动听。
“你哭了吗?”陈衣露问着,温鹿溪坐在她的旁边,可没有看她,视线注视着电视机银幕,此刻着重播着今天的新闻,面对姐姐的回答,他的声音很轻,他的回答很短。
“没有。”回答得真够简短,不对,该说是质朴,听着新闻主播铿锵有力说着那些颂词,陈衣露的声音也是莫名接近那种有感情的腔调,“难受吗?那个醉鬼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去报警,我们去告她。”
“她和你有点像。”
冷不丁地,他是这样说着,这句话是当头一棒,狠狠地给陈衣露的脑袋来了一下,她短暂失语了,她咬了咬舌尖,心中泛起了细细麻麻的酸涩。
陈衣露没有去狡辩,去解释,稍许的静默后,她道:“我错了,我很后悔,我也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错,我恨不得打死当初自己的……”
她的话语还在继续,温鹿溪沉默着,就像是听电视上精雕细琢术语,听入耳里晦涩不明,就是把十个字的短句给延伸到了几百字的夸张程度,用来撑时长,给领导来个理所当然的赞赏,是给政府的夸奖,可她们的功绩只存在那简短的十个字里,延伸的几百字根本毫无意义,就同他不想听陈衣露的话那样对电视新闻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