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刚胖子四蛋几个人从小耍到大,每天吃喝玩乐都在一起,说没感情是假的,如今闹成这样,以后恐怕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想想都闹心。
还有沈敏,估计以后秦婶肯定不让她来了,虽然他心里只是把沈敏当妹妹,但每次见面也挺舒心的,这要是再不见面真还有点想念。
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院子中有响动,薛宁一下就警惕起来,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是猫还是人?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隐隐传来,薛宁确定有人进了自家院儿了。
难道是大刚他们?
薛宁猜到大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之前大刚走的时候眼神就不对,难道要趁半夜打自己一顿?
薛宁悄悄把裤子背心穿上,又从炕角把刨斧拿在手里,刚准备下地站在门后头,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薛宁当机立断立刻又躺下假寐,眼睛眯成一条缝注视着动静。
一个人从外面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然后站了一小会儿,似乎在适应屋子里的光线。
薛宁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因为这个人并不是大刚胖子四蛋中任何一人,他对那三人太熟悉,看一眼身形就知道是不是。
是一个陌生人!
他家里竟然进来一个贼!
薛宁一瞬间就将手里的刨斧握紧,心里也很是紧张。
这时,一束强光照在薛宁脸上,刺得他眼睛都差点睁不开,薛宁差点就直接跳起来,电光火石中又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他旁边不远处还有奶奶,一旦动手有可能误伤,人急了什么事儿都可能干出来。
薛宁假装翻了个身,避开手电照射的同时也将刨斧压在了身下,他要等一个机会,最少也要等那人背对他的时候再下手,他有信心一斧子将那人砸倒。
眼角余光瞥见那人手电从他脸上移开又照到了奶奶脸上,奶奶睡得沉竟然毫无所觉。
随后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家里陈设简单,值钱物品更是没有,钱都在薛宁裤兜里。那人没有找到东西,小声咒骂了一句,然后退了出去。
那人出了门外,薛宁迅速翻身下地,透过窗户见那人又进了东凉房,薛宁心中冷笑,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虽然什么东西也没丢,但薛宁并不打算放掉这个贼,也不打听打听他薛宁是个什么人,偷东西竟然偷到他头上来了,简直是笑话。
为了保险起见,薛宁将刨斧交到左手,右手又提了一根断了的锹把,然后走到东凉房门口,心想现在可以瓮中捉鳖了。
那人在凉房呆了一会儿正要外走,薛宁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那人心窝,将那人一脚踢了个四脚朝天,薛宁正待上去再打一棍子,那人痛呼一声大喊道:“谁了?”
薛宁心中一惊,硬生生刹住了手中的动作,侧身将灯打开,待看清地上那人后,薛宁顿时愣怔住。
这人并不是小偷,而是一个对他来说熟悉的陌生人,这人是他的老子薛建明!
薛建明今年不过四十二岁,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像五十多岁,一身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薛宁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见过薛建明,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薛建明回自己的家不明展大量的走,而是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溜进来,让他差点以为是进了贼,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薛建明躺在地上先是一阵惊慌,待看清面前站的是薛宁,爬起来骂道:“你瞎了?连你老子都踢?”
薛宁一听这话火起就上来了,丢下刨斧和锹把讽刺道:“我能知道是你了,你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贼进来了。”
薛建明尴尬变成了恼怒,辩解道:“我是怕惊醒你和你奶奶了。”
薛宁才不信薛建明这鬼话,谁半夜三更回自己家不开灯,还翻箱倒柜的,显然是不安好心,估计又赌输了没钱回来看能不能搜刮点,但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只是找钱,不会找到凉房里来,又一想已经猜到了原委。
“你回来干甚了?”
“你管我回家干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是不是找房本了?”
上次薛建明回来要卖房,看这架势是在找房本,房本已经被薛宁藏了起来,哪里找得到。
薛建明吃惊的抬起头一下没了话,他确实是回来找房本,这几年薛宁的“名声”逐渐盖过了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任他打骂的孩子,他心里有些忌惮,就想着偷偷溜回来把房本偷拿走。
见薛建明默认,薛宁咬着牙道:“你死了这条心哇,我不会让你卖房的。”
薛建明被薛宁轻蔑的语气激怒了,索性也就把话挑明:“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想卖房就能卖,你赶紧给我把房本拿出来,惹火了我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
薛宁气的浑身发抖,他做坏人还有底线,薛建明简直是恬不知耻,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烧自己家的房子,这是坏还是蠢?
“你卖了房你让我奶奶去哪里住?”
虽然知道和薛建明讲理是对牛弹琴,可不说这些话薛宁心里实在堵得慌。
“你不用管这个,我卖了房以后自然会给你们再租个房住。”薛建明无所谓的道。
这哪里是一个房子的问题,薛宁知道奶奶在这老房子里住了几十年,感情深厚自不必说,况且这么大年纪了再去租房子住,哪有这个道理?如果是其他原因,逼得没办法,房子也不是不可以卖,但薛建明卖了房十有八九是去赌博,薛宁岂能让他得逞。
“我不同意,我和奶奶就在这里住着哪儿也不去。”薛宁靠在门框上,一脸的坚定。
“你个小圪泡,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小混混还敢管我?”薛建明见薛宁油盐不进突然激动起来,破口大骂。
“我是小圪泡,那你是甚?你除了耍钱还会干甚?”薛宁冷冷的反驳,他觉得薛建明有点疯癫了,他小时候看见薛建明就害怕,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早已经不是那个哭哭啼啼躲在妈妈后面的小孩儿,就算两个人现在打架,薛宁也有信心迅速打倒薛建明。
“我再耍钱也比你强,你就是个野种!”薛建明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薛宁如遭雷击,他是是私生子的传言从小就伴随着他,无论外人说的多么有鼻子有眼,他都不相信,但这话从薛建明嘴里说出来分量却不一样。
“你说什么?”薛宁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他不敢相信薛建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指甲已经掐到了掌心的肉里。
薛建明脸比薛宁还要扭曲,瞪着一双眼睛一字一句说:“我说你是个野种,你不是我儿子,这个家不是你的家,我卖房你管不着!”
薛宁一瞬间差点跌倒,他突然明白了,薛建明应该也知道那个传言,而且他信那个传言,所以在他小时候才会那样打他,原来薛建明从小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你胡说!我不信!”薛宁大吼一声,将薛建明吓得一愣怔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见薛宁目眦欲裂两眼通红,薛建明突然有点胆怯,鼓起来的气就泄了,转移话题道:“你快告诉我房本在哪儿了?”
“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薛宁拉住薛建明的胳膊大声质问,如果他真的是私生子,那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算了,以后再说。”薛建明转身欲走,薛宁死死地抓住不放,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一辈子不会心安。
正拉扯中,外面传来李桂花的声音:“谁了?谁在凉房了?”
薛宁和薛建明争吵声很大,已经把李桂花惊醒了。
李桂花跑进凉房一看,见儿子和孙子竟然要打架,一下急的脸都白了,插在二人中间道:“你们这是干甚了?”
薛建明敷衍道:“没事儿,我回来找房本,说了他两句。”说话中趁机挣脱了薛宁的手。
李桂花一听也急了,“上次就说了不能卖房,以后还要给娃娃娶媳妇儿用了。”
薛建明知道这躺白跑了,一脸不耐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嚷嚷甚了,以后再说哇。”说完向外走去。
李桂花追了两步喊道:“建明,你多会儿还回来呀。”薛建明理都不理径直出了院子。
薛宁根本没再看薛建明一眼,刚才薛建明的话此刻还在他脑中回响,他觉得浑身酸软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头也昏昏沉沉的,嘴里喘着粗气嗓子又干的难受。
“你咋了,脸色咋这么难看,你爸说你什么了?”李桂花突然看见薛宁靠在门上脸色刷白,关切的问道。
看着奶奶的脸,薛宁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哽咽着说:“奶奶,我是不是你的孙子?”
李桂花被这话吓了一跳,上前摸了摸薛宁的额头道:“你这娃娃瞎说甚了,是不是感冒了?咋说开胡话了?”
“我爸说我不是你孙子。”薛宁哭着说道。
李桂花一听这话也生气了,脸憋的通红,大声道:“别听他鬼嚼,我把你从一搾长拉扯到这么大,你不是我孙子是谁的孙子?”
薛宁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奶奶就哭起来,长大后他还没有哭过,但这个打击让他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李桂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是不停的拍着薛宁的背乖哄道:“别哭了,别哭了,哭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