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桂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薛宁,薛宁已经停止了哭泣并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骤然受到打击确实让他心里难受,但这还击不倒他,委屈不甘反而转化成了愤怒。

薛建明不认他这个儿子,他还不想认薛建明这个老子,这么多年他有父亲和没父亲根本没有区别,没有更省心!

薛宁长吁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看奶奶一脸紧张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属实有点丢脸。

“我和……他说过了,不让他卖房子。”薛宁打定主意,如果薛建明再回来,自己就干脆把他赶出去,村里人笑话也是笑薛建明。

李桂花点点头,觉得孙子比儿子可靠,随后又叹息一声,为自己生了一个浪荡儿子悲哀。

此后一段时间风平浪静,薛建明再没回来,大刚他们也没闹事,薛宁忙忙碌碌的攒钱,墙角陶罐里面已经有三千块钱,照这速度,再过两个月就差不多能给奶奶看病了。

薛宁偶尔会默念几句,希望老天爷开眼,这段时间不要出事儿,奶奶的病情也不要恶化,让他好有时间准备,但事与愿违,这天正干活途中,老郝接了个电话后一脸凝重的对薛宁说:“小薛你赶紧回厂汉,奶奶摔了一跤眼睛也看不见了!”

薛宁大吃一惊,扔下手里的家伙就骑上自行车往回走,回到家见奶奶正和邻居说:“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薛宁问了情况才知道奶奶今天出去买咸盐,结果两眼一黑就摔在了地上,村民见了赶紧把她送了回来,因为薛宁没电话所以就打到了老郝那里。

薛宁见奶奶两眼肿的老高还发青很是吓人,知道病情肯定恶化了。

李桂花还磨蹭着不想走,薛宁哪敢拖延,把存下的三千块钱取上,叫了车连拉带拽将李桂花拉上了车,李桂花一激动眼睛疼得更厉害也就不说话了。

到了朝聚眼科医院,正好上次给李桂花检查眼睛的尹主任也在,看了一下就说:“不能拖延了,赶紧做手术吧,晚了……就不好说了。”

薛宁也没什么可说的,为了奶奶的眼睛,借钱也得做手术!

详细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青光眼加重,眼压高的吓人,不仅需要做手术还得装引流阀,两只眼睛手术费就得一万二。

这时李桂花已经疼得不住呻吟,薛宁当机立断立刻给奶奶办了住院手续,先交了三千押金,等李桂花输完液已经到了晚上,薛宁喂奶奶吃了点包子就央求护士帮着照看一下,说他要出去一趟,最晚明天早上就回来。

李桂花早就没了呈强劲儿,一直抓着薛宁的手不放,听见薛宁要走,慌的脸都白了,薛宁心里也难受,其它病还好,这看不见东西谁也害怕,但他必须得回去弄钱。

薛宁乖哄奶奶说回去取上次的检查单,很快就回来,李桂花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

事情紧急,薛宁也不敢耽误,出了医院就打车回了厂汉,路上他已经盘算好了,他最惯熟的几个人就是大刚胖子他们,但现在即使没有反目成仇也已经不对路,况且大刚他们刚亏了几万自顾不暇,能借钱的唯有现在的师傅老郝了,所以回到厂汉薛宁就直奔老郝家。

老郝已经回来了,看到薛宁进来就问了情况,薛宁就把奶奶需要做手术的事儿说了,老郝不住叹息说李桂花也是命苦。

薛宁说明来意,老郝点了点头说:“我猜到你要用钱了,我这儿有五千块钱,你先用。”

薛宁又是感激又是犯愁,有了老郝这五千块钱还是不够,咬了咬牙说:“郝叔,还有没有了,手术费就需要一万多。”

老郝迟疑起来,眼角撇了他老婆一眼,他老婆摇了摇头,老郝唉声叹息的道:“这事儿赶得不巧,要是早几天叔也不差这万二八千的,前天刚给三小子在青山买了房交了首付,叔手里也没钱,唉……这事儿闹的……”

薛宁并没有看到老郝两口子耍眉眼,老郝能借他五千已经很感激了,说了一声谢就赶紧走。

薛宁走后老郝有点后悔,对老婆说:“看把娃娃急的,要不再借给他点儿。”

他老婆横了他一眼道:“这钱和扔了有什么区别?他能还了还是薛建明能还了。”

老郝和薛宁处了十几天多少有了点感情,“看你这话说的,我觉得这娃娃现在学好了。”

他老婆“切”了一声道:“那谁知道了,青山易改本性难移,薛建明以前比他还强,现在又是什么汤水?”

老郝被老婆这一说,心里也没了底:“那……已经借了五千了,那咋办?”

他老婆没好气的道:“谁让你急巴巴的要当好人,还能咋办,就当我打麻将输了。”

薛宁从老郝家出来,又在周围几个邻居家走了一朝,结果跑了五家总共就借了二百块钱,不是推脱没有就是干脆不借。薛宁也不怨怪,自己平时和人家处的也不好,没什么情分,这个结果正常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薛宁骑上自行车又往昆区走,有钱又有交情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一个小时后,薛宁来到昆区青年路一个洗浴中心门口。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但青年路却灯火通明,洗浴中心更是霓虹灯闪烁,将“东方洗浴”四个大字照射得五彩斑斓,有种迷幻的气氛。

这个洗浴中心是曹少东开的,不仅有洗浴还有住宿和棋牌室。

几千块钱对曹少东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一天的流水就不止这个数,不到万不得已薛宁其实不想和曹少东拿钱,曹少东道行太深,他内心有些忌惮害怕,但现在没办法,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薛宁急匆匆的往进走,里面突然窜出一个人,猝不及防两个人迎面撞在了一起,薛宁打了一个趔趄对面直接坐在了地上。

“谁他妈不长眼睛,想撞死爷啊?”对方直接开骂。

薛宁急忙道歉,说对不起,确实是他走的急撞到了对方,伸手想把对方拉起来,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大耳朵陈洪兵,大耳朵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眼睛更是瞪的如铜铃。

大耳朵愣怔了几秒也认出了薛宁,一把将薛宁的手打开,跳起来怒道:“瘦子你什么意思?你推我干甚?”

自从大耳朵他们出事以后,薛宁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见大耳朵一副打架的架势,显然是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我没推你,刚才走的急没注意,我还有事儿,你忙你的哇。”

薛宁想错身过去,大耳朵却一把拉住他道:“你等会儿,我有话问你。”

薛宁无奈,只好站定,大耳朵打着酒嗝瓮声瓮气的说:“你老实跟我说,上次你为啥不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薛宁猜到大耳朵就要翻旧账,和大刚他们一个路数,只是表现不一样,这个他实在是懒得解释,也不知这几个人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揪住他不放,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儿,如何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再说此刻大耳朵一看就喝多了,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薛宁只好敷衍道:“我现在有急事儿,咱们以后再说,你喝多了就回去睡觉哇。”

“哼!我知道你心里就有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没安好心!”大耳朵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大声呵斥道。

薛宁真的生气了,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当他薛宁是什么人?泥捏的吗?况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两个人在洗浴中心门口纠缠,不少人驻足观看,薛宁心里烦躁见大耳朵还舔着脸往他身上噌,一把就将大耳朵再次推倒,冷冷的说道:“别没事儿找事儿,再鬼嚼小心我不客气。”

薛宁眼神冷的吓人,大耳朵不由抖了一下,随即大吼一声跳起来就向薛宁头发抓过来,薛宁岂能让他抓住,轻巧的一侧身就避开了大耳朵狠扑,顺势一推,大耳朵直接就趴在了地上,收势不住顺着洗浴中心的台阶就滚了下去。

薛宁吓了一跳,就算是有矛盾那也还不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正想看看大耳朵有没有摔坏,就见大耳朵“吭哧吭哧”的爬起来指着薛宁恨恨的说:“瘦子,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大耳朵说完就踉跄着走了,一路骂骂咧咧的,大耳朵在北沙梁租了一间平房,不回厂汉的时候就住在出租屋。

薛宁也不怕大耳朵威胁,大耳朵一向欺软怕硬色厉内荏,阴损有余狠劲儿不足,十有八九也就是吼几句,基本没有后续。

薛宁进了洗浴中心,问吧台收银员曹少东在不在。

收银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和曹少东沾点亲,也见过薛宁两次,摇头说:“东哥不在,下午走的时候说是出去喝酒呀。”

薛宁用吧台的电话给曹少东拨了一个,提示已关机。

无奈,薛宁只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期望曹少东今天晚上回洗浴中心。

等了两个多小时,正等的心焦就见曹少东搂抱着一个女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收银员探出头打了个招呼,曹少东摆了摆手说:“你继续看着,我上去睡觉。”

薛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叫了一声“东哥”。

曹少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才认出是薛宁,“瘦子,你来了?”

薛宁见曹少东也是脸色通红满嘴酒气,不比刚才大耳朵好多少,说话的同时脚底还打滑,手里搂的女人靠在他身上,头上披着他的褂子看不清脸面,薛宁猜测这十有八九是个妓女,曹少东非常好色,在女人身上花了不少钱,以前玩完女人就吹嘘,听的薛宁大刚他们又羡慕又嫉妒。

薛宁知道这并不是借钱的好时机,但事情紧急也顾不得了,直接道:“东哥,我奶奶病了,要做手术,我过来跟你拿点钱。”

“钱……”曹少东搂着女人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脑袋摇了摇,似乎在反应薛宁在说什么,随后道:“我身上没钱,喝酒花了,明天再说哇。”

“东哥,事情急了,你店里要是有现在就给我拿上哇。”薛宁心里急,口气就不由硬了起来。

曹少东脸拉了下来,眼睛一瞪道:“说了明天就明天,你咋这么麻烦?”说罢一把将薛宁推开,搂着女人上了二楼。

薛宁心里叹息,知道这事儿不能硬来,要是把关系搞僵了以曹少东的脾气,钱借不上不说恐怕还有麻烦。

薛宁正考虑是回厂汉还是就在沙发上凑乎一夜等曹少东酒醒,这时快上了楼的曹少东没站稳差点摔倒,盖在女人头上的褂子掉在了地上,女人的脸露出一半,薛宁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女人竟然是贺启帆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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