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对峙的时候还一副了不起样子的男人，鼻青脸肿站了起来。

眼皮上——没有眼球的眼皮上肿了一个红紫色的大包，看着都觉得过于凄惨了。

鼻子里还在哗哗淌血——

嘴巴里有牙齿歪斜掉了两颗。

这也算是射人先射马的一种……吧，黄泉果实之类的只要找到本体丢到大海里，那么到处飞舞的灵魂就没了用武之地了。

他哪怕和我在这空间内，能靠着他的技能优势五五开，本体却是躺在外界硬扛着被揍的——根本就是个活靶子。

“你没事吧？”我看他这副漫画里像是搞笑镜头，可是在现实里看着太过于有冲击力的画面不由得撇嘴。

“你好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

“我没事。降魔——罪魂——！我啊、就是MAX啊！”

他以能把人的鼓膜震碎的声音大喊，然后下巴就不知道吃了谁的一记重拳，整个人像火箭一样飞了出去，发出“阿哒哒哒”的着火音效。

“你喊那么大声也没人陪你打乒乓球。”我看那个趴在地上已经快动不了的家伙苦笑——

“再说、Max模式是只有玩家视角看起来才颇有气势，在现实之中看到了那家伙只会觉得是个喜欢大喊大叫的精神病。”

“我要起诉你——”他的喉咙发出一声呜咽——

“你歧视精神病、甚至把这种客观描述词用作贬义词……”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用某个群体的名词来当作贬义词，重复这种行为能让人的歧视心理被固化。历史上不少争斗都使用了这种方法来着，不仅仅标签化——还使用某个原本没有任何倾向性的名词来当作贬义使用——

比如把凶神恶煞的人称作‘鬼’‘恶鬼’，那么真正的鬼群体就会因为这种形容词而受到偏见——

喜欢把秀美的、温柔的善良的人称作‘神’、‘神祇’，这样哪怕是最低劣的神明也会受到尊重。

不过，在逐渐开始对神明祛魅的时代——人们其实也不是变得客观了起来，只是会使用‘神是不存在的’这种词来否认所有——

如果现在有神明来到世间，可以预见到并不会受到多少祝福——

第一反应应该是‘这家伙脑子有问题’，若是为了证明自己赐下了神迹，那么接下来的情境就可想而知——大概就是会无止境要求那家伙证明自己是神灵——

然而哪怕已经都相信了，最终也不会给予信仰之心、反而会因为功利性极强的心理作祟，最终演变成对万能许愿机的争夺。

当必须要强调鬼也是有好鬼的、神明也是有恶神的，就足以见得平时人们的标签化已经多严重了。

说起来六大家族内——唯独没有‘鬼道’家族呢——

最接近鬼之存在的降魔一族并没有使用‘鬼’作为自己的标志，大概也是为了躲避这份麻烦。

可是最后还是最先被灭却了……

精神病是个尤其明显的——使用精神疾病来躲避刑事责任、以及依靠抑郁症来躲避社会责任，现在已经把‘精神病’和‘玉玉症’来当作贬义调侃，其实这样倒是也无所谓——

只是装病的全身而退，只有真正有这种症疾的饱受困扰，甚至再也没有了求助的渠道。”

“喔——喔——你这不是很清楚——”

“对啊，我清楚，所以我才可以随便使用这些明显不合时宜的言辞随意进行攻击——算是明知故犯的人最没救了。”我吐了一口气：“你不是也明知道自己的梗不好笑，这里也不是玩梗的场合，却还是在玩梗么。”

“……”

“说起来你的伤势真的没关系吗、看上去不会轻易愈合的样子——而且你应该也有少量注射恢复药剂，居然会保持这么久的伤痕——”

“灵魂和肉体脱离开来的时候，无论是怎样的药剂都是不生效的。还有，即便是恢复能力很强的族群也是不行的——

对付吸血鬼的话，就把吸血鬼的灵魂从躯壳中挤压出来，再瞄准躯壳和灵魂，两边同时进行攻击，想方设法不让灵魂回到躯壳，就能赢得一线胜机。”

他在这里很认真说明应该如何打赢一个吸血鬼，然后就被显然是血姬小姐的力量重创了。

他现在已经连爬起来都很困难了，变得像个破抹布一样。

是他入侵进来的梦境呢——

如若这里本来是没有任何实在存在的梦，看到这么一个破抹布，毫无疑问肯定是噩梦了。

“你应该去录个视频，三句话，让我周围的队友和敌人共通痛击你十八次——说不定意外受欢迎。”

他的口中冒出血泡泡——

“已经不止了呃……不止、可能……要一倍以上了。”

也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被攻击了三十几次么。

不知道那些看着监控的人是否知道灵魂和躯壳分离会对肉体和灵魂造成同步的伤害，同时只要不让灵魂回归甚至可能是不可逆创伤呢——

若是知道的话，她们看起来都避开了要害呢。

他现在看起来伤很重、却怎么也不至于死去。

“我问个问题，若是我现在把你扣留在这里的话，你会死么？”

“你补上两刀试试看……？”

他现在已经变得更为凄惨的躯体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衬得他好像丧尸片里的主角——还是丧尸一方的势力。

“我自己，还……一次都没尝试过，只是理论上的。你补上两刀，现在、正好……也是在我们的地盘，这里有我们的记录员，数据资料也不会外流——不对，准确而言是不会在不合理渠道被垄断，也不会让其他的家族怀疑我们还藏着——

公正公开，拥有和其他家族同等量的资料，不是很公平么？”

他忖度了片刻、抬起下巴，弓起了后背——

“咽喉的部分，还有后心，是要害……”

“后心是要害什么的、你难道原本是屠龙勇士来着？”

“降魔家族怎么可能会去屠龙呢。只是很巧合后心的部分是要害而已——当然，其实其他的部分也可能是要害，只是在有记录的状况下就只有这两处杀死过我。你可以体验一下其他的位置，可是、要记得控制变量——

不要在前胸口刺了一刀、又瞄准其他要害，那样就搞不懂到底怎样才能杀死我了——”

他悬挂在空中的眼睛、发出了不自然的亮光。

如果——那双眼睛是在眼眶之中——

现在他的眼眸中大概是期待的光芒——

他在期待被杀么？还是期待拿自己获得更多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