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威廉打断了特里劳尼的故事，他问：“所以你不仅仅是有着一部分皮奥瓦斯科家族的血统，同时你也有微弱的魔力感应是这样吗？”

特里劳尼点头。“正是如此。”

“你完全看不见元素的存在吗，还是说只是无法施展法术而已。”

“两者都是，看不见，用不了，甚至连这座塔都对我毫无效果，或许这就是混杂了下贱之血的皮奥瓦斯科吧。我的出生就是一个不应该的事情。”

威廉低着头做着思考，他想了又想，表情看上去也有些挣扎，他轻轻咬着他的嘴唇，最后还是打算把这些告诉特里劳尼。“你有听说过莉亚·凡达比尔这个名字吗？”

“很抱歉殿下我没有，但是按照姓氏来说的话应该是皇族的一员吧，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人的话现在让我记也可以。”特里劳尼的样子看上去很是诚恳。

“嗯，的确是个重要之人，不过只是对我而言的重要之人而已，记不住记随你。”威廉稍作停顿。“莉亚是我的姐姐，生下来就无法感应到魔法，那是与生俱来的缺陷。”

“真是抱歉听到这些，作为殿下的重要之人来说的话，一定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吧。”

威廉举手制止。“不需要为她感到抱歉，也不需要道歉，固然说对于贵族而言，生下来就没有魔法感应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固然这件事情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幸与痛苦，就同你一样特里劳尼。”

“同我一样？”特里劳尼不解。

“是啊，别以为生在皇室就会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对待不入流的贵族都是一样的，就算我们把她保护的很好也是一样的，你觉得你不幸吗？”

特里劳尼摇头，他的动作里威廉解读不出一丝惶恐或者不安，很显然他没有撒谎。

“莉亚也是一样，她从来不觉得她不幸。但是她又与你不一样，她勇敢，坚强，敢于面对现实，她乐观，开朗，好像再大的苦难在她的面前也无法将她击倒，虽然说有的时候她会脆弱，她会崩溃，但是她所具有的那种活力与冲击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威廉的嘴角微微上扬，夸奖的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完。“你知道吗特里劳尼，成见是一座没有顶的高山，我们都知道山顶什么都没有也永远不可能到达山顶，但有些人就是那样的愚蠢即便命运已经告诉她了‘到了山顶也不过是徒劳’但她却会毅然决然踏上那朝圣之旅。”

特里劳尼羞愧的低了头，他默默地说着：“而有些人，却因为害怕高山从不敢迈出一步，而那个人就是我。”

“是啊，但你也改变了不是吗？”威廉注视着特里劳尼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也是一样吗，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成为医者吗？”

特里劳尼抬起了脑袋，他看着威廉，眼睛里似乎能够看见一团若隐若现的火焰。

“不过在那之前吃点东西吧。”威廉的话打断了他的情绪，让他又一次陷入了与此前相似的软弱之中。“首先，我还是没有打算原谅你的背叛，但是我逐渐可以理解你的软弱从何而来，无论如何吃点东西先吧，大伙都累了，等吃了饭我们喝点酒慢慢聊，夜晚还长着呢不是吗，这也是莉亚喜欢的话。”

弗莱复合的点了点头，他说：“嗯，的确是莉亚殿下所喜欢的话，并且也总是以身实则，总是喜欢利用漫长的晚上时间去泡在她的工作室里，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能听到那熟悉的惨叫。”

“诶！弗莱也经常听到吗？”

“可不是吗，那声音简直可以穿透整个城堡，戴尔可没少和我抱怨这事儿。”

“哈哈哈，没想到父王也有忍耐的住莉亚的时候，真是意外啊。”

特里劳尼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知不觉对莉亚产生了兴趣。

威廉将肉干递给特里劳尼，这便是今晚的食物，对于这样粗糙的食物特里劳尼早已习以为常，一个仆人不要说肉干就连那粗糙的黑硬面包都必须省着点吃。像泰德这样的领主，比起用食物招待仆人，让他们可以好好工作更加的愿意去用酒精麻痹那些已经痛苦不堪的仆人。可就连酒也不过是那些，低劣的，用古物与葡萄的残渣酿制的泔水罢了，根本无法下口。

而威廉呢，特里劳尼看着津津有味咀嚼肉干的威廉，他不明白，一个贵族，一个领主之上的领主，一个代表国家的王子却吃着与自己一样的食物并且享受着它所带来的乐趣。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在他所熟知的贵族中没有一个人能愿意与自己吃一样的食物，也不可能有人会分享他们的食物。他们总是花费大把大把的时间吃着大餐，做着那些他不明白的礼仪，用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果说他们真的不这么做了，低下身子与他好声好气的说话，那一定是有求于他，就像泰德逼着他测试魔力的时候一样，只有那种时候那些领主，贵族才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不过维基除外，因为维基是特别的。所以他思考，威廉到底是在向他所求什么？

“我劝你不要想那么多。”弗莱对特里劳尼说。“首先，如果说我们要杀你完全没必要用下毒的手段，然后，如果你觉得这是殿下对你的施舍或者，诉求什么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

“为什么？如果说不是这的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的...”

“特里劳尼。”威廉说，“要是想成为人，一个货真价实有价值的人，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别人当成人。不是贱人，不是仆人，更不是某工具。我不认可泰德的做法，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无论是我受过的教育，还是我所经历的事情，都不允许我像他那样做。我认为如果有一个人活成了那副模样，那他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模样，变成了一坨长着嘴巴的烂肉。所以无论我有多么的讨厌你，特里劳尼我始终会把你当做人来看。”

“可威廉殿下，您不需要这么做啊。”

“不，特里劳尼你错了，我需要这么做，你也需要把自己当人才可以，只有把你自己放在了这个世界，这隆德尔的某一处你才能深刻的感知到，或许那些压迫过你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无法抵抗，有的时候人需要战胜的东西，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特里劳尼摇头。“战胜自己，我从来没向我自己发出过挑战啊。”

弗莱将莉亚调制的烈酒递给特里劳尼：“喝喝看这个吧。”

“不不不，不敢不敢。”

“又不会害了你。”

“可...”

“可什么可，先把自己当人，我才能原谅你。”威廉反驳道。

特里劳尼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了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