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让特里劳尼坐上了马车,他的身体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剧烈颤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他的脑袋趴在窗户上,手搭在脑袋旁,眼睛里的光以近乎凋零,看起上去像极了痛苦死亡前的苦苦挣扎。威廉拉动缰绳让身下的马贴近马车。车上的特里劳尼一哆嗦,他急急忙忙的摆正了身子,好似正准备接受审判的被告人一般老老实实的摆正坐姿。
威廉问他:“特里劳尼是吗?”
“啊。这个啊。啊。这个。对。特里劳尼。”
“肯特村的特里劳尼?”
“是。是是是。”
“你知道那马车本来是我坐的地方吗?当王子的感觉怎么样。”
特里劳尼的全身都因为威廉的话而颤抖不止,他的双脚在抖动,心脏在狂奔,双腿间能感受到一种能量在逐渐凝聚,可一旦想到要是在这里做出那种事情恐怕只会让事情更糟。想到这里他的尿意全无,他强撑着瞳孔中的振动,准备要说什么。
“说心里话,不要奉承,不要胡说,你越是乱说下场越惨。”威廉抢先他一步说到。
特里劳尼拍了拍自己的左脸,又迅速的从腰间的挎包中抓出了一个笔记本,他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什么,好似在拟定遗属一般让威廉感到了莫名其妙。他放下了笔,眼睛里的惶恐总算是不再是那么的凸出,他说:“实话实说,很糟糕,简直如坐针毡,虽然我不是王子,甚至连贵族都不是,但只是坐在这里就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压抑,所以求您让我出来吧。”
威廉先是点头,然后冲着他坏笑,他说:“嗯,看起来你说的是实话,我也觉得王子是个坏差事儿,要不这样吧,你去当王子我替你行医。”
“不不不,您误会了,殿下...”特里劳尼的神色瞬间又开始变得惶恐,他胡乱挥舞着手。
“威廉就好。”威廉说。
“威廉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改口“坐在这里,还有当王子这都是舒服极了。”
“哦,既然舒服,那你就待在里面吧,免得给出什么乱子,毕竟保护王子可是骑士们的工作嘛,毕竟那里可是整条路上最安全的地方。”说罢,威廉朝着弗莱交换了一个眼神,弗莱点了点头默认了威廉的说法。
“...还请殿下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哦,我有在拿你开玩笑吗?”
“实在是抱歉,关于拦路的事儿。”
“哦,没关系王子殿下的事儿能算事儿吗?”
“抱歉。”
霎时间,小队的前路升起了一团厚厚的迷雾,这雾从何而来无人知晓,附近既没有水源也没有下雨的迹象。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几乎是让小队前方的世界全部揉搓在了一起。
“已经到这了啊。”特里劳尼说“还请殿下让我下来并让我指路,这儿的主人可不算是个好客之人。”
威廉点头。
小队停下了脚步,马车的门也被随之推开,特里劳尼行动时总会发出叮呤咣啷的响声,就好像一种特定的声音在预示着他的出现。他打开腰包确定腰间的玻璃瓶是否依旧完好无损,然后来到了小队的最前头,回头向威廉说到。
“她不喜欢骑着牲畜的人,无论是马还是驴,还是说什么其他的玩意儿,她都不喜欢,还请殿下等人下马前行。路途不会很长的,我发誓。”
“她?”
“是的,这里的主人是一位女性。”
威廉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带有贵族居住,别说贵族了连这一带人住人这件事情都是又一次听说,他转头看向弗莱试图从他那里找到答案。而弗莱看上去并不比威廉知道的多多少。威廉起身下马,他安抚着马匹其他的骑士们照做。
“谢谢您,我想她一定会很感谢的。”特里劳尼向着威廉鞠躬。
越是往前雾越是深,厚实的雾气遮盖了太阳,给小队的所到之处都镀上了一层湿润的湛蓝。那不久前还无控制的炎热现被换成了令人厌恶的湿冷,这感觉好似置身于冰库之中,让小队的所有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这也包括走在前头的特里劳尼。
特里劳尼转过身子,他说:“请问殿下有酒吗?”
“蛤?”威廉不解
“我是认真的,殿下,酒能暖身子这事儿您知道吗?”
“是因为这个才喝到那么大的吗,刚刚。”
“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酒让身体暖起来这事儿不过是个假象而已。”弗莱插话“他不过是欺骗你的身体让你觉得暖和,事实上什么也没有改变,不,应该说酒在暖身子这件事上应该是起到反效果才对,以前打仗的时候军队里总有士兵因为喝酒而被冻死的,这事儿太常见了。所以我不会把酒给你,也同样不会给我的士兵们。”
看弗莱严肃的神情,这话应该是假不了,参与过无数战斗的将军,就算不知道其中的门路也他的经验也应该被尊重。话题无法继续下去,酒自然也别想了。威廉向着腰间的法杖伸手,下一秒吹来的大风就阻止了他的行动。
特里劳尼用手臂挡了挡吹来的大风,他说:“维基应该是不高兴了,我们最好走快点。”
“维基?”威廉问。
“嗯,一会儿向您解释,总之我们先往前走吧。”
威廉点头。
又走了一相当长的一段路。小队来到了一处高塔之下,这里的温度明显比他处要高上不少,空气总算是摆脱了湿润,牲口们也因为气温的回升而变得有了精神。浓厚的雾气阻挡了观察者的视线,只有特里劳尼知道它到底有多高。高塔的外围由蓝色的砖块砌成,他们无一例外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好似在张扬着他们的坚硬,无论是怎么样的方法都无法将它破坏。
特里劳尼来到了高塔的门前,然后对着门敲了三下。他把耳朵贴到门上,没有回应。于是他又敲了三下,这次还是没有回应。他推开了门,高塔的一层除了泛着蓝光的古怪水晶什么也没有。
特里劳尼对着威廉说:“我和您一起上去吧,看在我的面子上维基应该不会刁难您。”
“我是隆德尔的王子。”威廉指着自己说。
“您是,这点毫无疑问,我必须对您保持尊重,我想任何人都应该,但是维基...”特里劳尼愣了一下“总之,维基是个比较特殊的孩子,我陪着您...”
“特里劳尼,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隆德尔的王子,所以这种事情对我而已根本不算什么,我不是说我需要她的尊重或者说你的尊重,这种对于身份的高低贵贱之分我向来都不喜,作为王子,我希望得到的是你们发自内心的想法,这种趋于表面的敷衍的奉承对我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威廉站定看向特里劳尼“有些事情必须要我亲自解决,而这一件就是其中之一,这趟旅程的意义对于我的父王来说或许只是解决一个事件,但我并不想让他只是解决最后的事件,他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啊。”
“威廉殿下...”特里劳尼一时语塞,他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我必须要和您一起上去,如果说您想要听我发自内心的想法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我更是觉得我必须同你一同上去。”
威廉一笑,然后伸出了手:“是啊,是这样啊,那就来吧,和我一起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