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座城市之后的命运威廉并不清楚，无论是新来的领导人，萨米尔，还是那已经破败不堪的下水道以及那些恶臭，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威廉都不清楚。那些他所见到的东西，在他把眼睛转开的那一刻就已经脱离了他的世界，人所能管理的事情是有限的，这也包括威廉。若是把那名为王子的标签去掉，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他能够看到的所能控制的也不过是眼皮子底下所能看见的东西。

就像在隆德尔一定还有这无数个罗德，以及无数个萨米尔，他不可杀死每一个罗德，也不可能拯救每一个萨米尔，这样的悲剧总是在不停的上演而威廉只是恰好参与到了其中的一个。

坐在马背上，威廉望着蔚蓝的天空，他已经受够了马车了，自从那座城市开始，马车里的气味就被那独有的臭味霸占，只要靠近就迫使威廉捏住鼻子。他试着用水去冲洗马车，也试图用香料来掩盖臭味，但这些在多次的尝试之后都无法起到作用。

最后弗莱妥协了，他让出了一匹马，让威廉不用呆在那臭烘烘的马车里。

看着行动缓慢的马车与宽广的路面，威廉开始思考马车对于这趟旅途的必要性。既然马车能给予的所谓的舒适已经荡然无存，那为何还需要带着他继续前进而不是将它彻底丢弃？

“弗莱？”

“我知道您想要问什么，我的回答是最好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这是皇室的象征，听起来很没有道理是不是，但是很多时候作为贵族就必须要做些没有道理的事情，这事儿您应该比我清楚多了，毕竟您从出生开始就是贵族。”

威廉仔细一想，好像在他的记忆中，这些事情的的确确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出门就应该做马车，洗澡就应该有人服侍，就连吃饭都必须要遵守许多餐桌礼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似人出生时就应该如此，直到他与某个人相遇，也不能算是相遇，毕竟本就是姐弟。

但是自打某个瞬间以后，威廉的认知都被打散了，好似世界终于在那一刻之后回归了正常的运转，他终于是威廉了，而不是某无聊的贵族，是实实在在的威廉。

“说的也是，不过我对于马车可喜欢不上，我问过莉亚那家伙，她对马车也有差不多的看法。丢掉不好这点我必须同意你的观点，这标着家族的马车要是给人捡到了那可是大麻烦，虽然烧掉它也不是个法子，但是总感觉那样的话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威廉空出一直拉着缰绳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但是啊这个马车，确实让这趟旅程变得又长又讨厌，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第15天，殿下。”弗莱微微低头。

“已经15天了吗，过得好快啊。”威廉转头认真的看向弗莱，他问“弗莱，你觉得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对吗？”

弗莱迟疑了一下，他说：“您要听弗莱的回答还是骑士团长的回答。”

“先听弗莱的。”

“我认为您做的对，让痛恨罗德的人亲自杀死罗德，是一件绝对正确的事情，我的童年要是和萨米尔一样的花，我很可能会干出同样的事情，甚至更极端，我可能会在杀死他之后一把火把整个宅邸带着我自己一起烧干净。”

威廉的眼睛一瞪，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弗莱会直接同意我的话，那骑士团长又是怎么想的呢？”

“无法认同。”

“我想也是。”

“无论是随意暴露身份，还是莽撞的夺刀，亦或者是最后的放走凶手，这件事情太不符合一个王室成员的作风了，作为法师的您大可用魔法轻松的将他拿下，并且以更加正确的处罚方式针对他。将萨米尔处以绞刑，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威廉歪了歪嘴，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的眼神看着有些阴沉，好似犯下了什么打错。

“但是！”弗莱强调“如果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愿意与您同行，我之所以会愿意发表我作为弗莱的观点，也正是因为我明白殿下并非残酷之人，虽说有时做事过于冲动，甚至不考虑后果，但是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您，已经做到了许多人无法做到的背负责任...”

“好啦，好啦，这些话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威廉抬起了脑袋凝视前方。“弗莱，你说那座城市的命运之后会怎么样呢。”

“这事儿由我来猜就不好猜了，但是我认为不会比现在差。”

“毕竟已经达到谷底了，再下去只能反弹了。”

“是啊，已经到达谷底了，我想他们一定会变好的吧。”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过正午，高挂的太阳散发着过剩的热量，它将空气煮热，直到实现都开始变得扭曲模糊。这是不属于春天的炎热日子，连威廉身下的骏马都开始不停喘气。

挥了挥法棒，一阵阵凉风吹过小队的身旁，法力是存在于每个人体内的东西，他就像是一座蓄水池，一旦用完了就必须等待水重新流入其中，而这个过程往往并需要一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但威廉不在乎，法力本身的存在就应该被使用，太过于纠结于保存体力啊之类的东西，就像把家中的仓库塞满食物。这样做起初可能看上去很聪明，每每打开仓门就能看见取之不尽的食物，似乎好久都不需要为了吃什么而感到担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会有东西开始腐烂，起先是柔软的番茄，然后是坚硬的洋葱，等到时间久了，就连那干瘪的土豆都会开始生根发芽，最后被霉菌包裹。

所以囤积本身并没有用，那些堆在角落里溢出的魔力，也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毫无用处而已。在这点上来说威廉与多数的贵族法师们的想法是背道的，他们认为只要将法力保留就会越来越多，但却又几只是依赖理论而非实践，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终究是玄学。

魔法的尽头就是玄学，亦或者说魔法本身就是玄学。

看着空气中漂浮的元素粒子威廉着了迷，在他的想象中，他将元素连成了线，它融合重组最后爆炸，迷迷糊糊间他好像明白了魔法的本质，她与莉亚在不同的时间达成了共识，就如同命中注定一样改变着周遭与世界。

这一切持续到路边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