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子爵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他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武器从中间切开,一半的身体倒在冰冷的地上而另一半则依旧坐在那划归的卧室座椅之上。他的两边身体被极其均匀的手法分离就好像是为了对撑而刻意为之。

罗德坐在椅子上的那半身子,眼睛向上飘去,仅剩的半只眼睛露出了恐怖的眼白,像是遭遇了某种极其痛苦的事件之后,挣扎着死去。

另一半躺在地上的身子则没有多少波澜,仔细观察依旧能看见那黑色的眼珠还盯着远方,似乎在痛苦的层面并不及那椅子上的半边身子。

威廉忍受着强烈的恶心走进房间,他然望向罗德的尸体,他问弗莱。

“这是怎么回事儿?”

弗莱并没有阻扰威廉的动作,他让开身子然后低着头,以诚恳的语气回答。

“是角落里的男孩杀死了子爵。”

“角落里的男孩?”威廉这时才注意到角落里依旧举着短剑的男孩。

他左手举着蜡烛,右手举着短剑。他手中的短剑不停的抖动,手上的火光更是不停的移动,紧张的男孩死死盯着威廉,身体却僵硬到无法动弹,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感受,即便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但也愿意付出反抗的强烈情绪被威廉感知。这让威廉一时有些为难。

他先是用近乎责骂的语气问到:“是你杀了罗德子爵吗?”

男孩没有回答,他手中的短剑微微颤抖,然后又回归了平静。

“是你杀了罗德吗?”威廉放下了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他问,“是你吗?”

男孩依旧没有回答,他的眼中泛起了泪水,似乎恐惧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填满了池塘。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些的...”

道歉的语气让男孩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说:“是他,就是他害死了妈妈,就是他把这里变成了人间炼狱,我痛恨他我诅咒他!不是他的话...要是不是他的话...”

威廉忍受着内心的愧疚感慢慢靠近男孩,他边走边说:“能听我说说吗,能把剑放下吗?”

听到这里男孩警惕的将短剑举起,他指着威廉问到:“你凭什么叫我放下,你是谁?我知道我完蛋了,但是你们这些贵族根本就不能理解,你们不过是和他一样的混蛋而已。”

威廉被骂的语塞,他停下了脚步,低下了头。阴影遮蔽了他的双眼,就连的照耀月光也无济于事,他解释到:“不,不是...”

男孩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什么,你们都一样,不过是恶劣的,寄生在我们身上的寄生虫而已!”

说罢,男孩坚定了他的信仰,他将短剑高高的举起,看上去势必要与贵族们分个高下不可。

弗莱见状将腰间的长剑拔出,他站直了姿态,好似下一秒就要对着男孩发动致命的冲击。可这依旧是被威廉阻止了。

“我是隆德尔的王子,我叫威廉,你叫什么?”威廉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悲伤与恳求,他希望男孩能与他好好谈谈,他希望这诚恳的回答能够打动男孩。

而他似乎做到了,男孩放下了戒心,虽然短剑依旧举着但他做出了回应。

“我叫,萨米尔,威廉殿下。”

“你好萨米尔。”威廉毫无防备的伸出了他的右手,即使说萨米尔手中的短剑依旧高举,他还是毅然决然的以毫无防备的姿态向着他前进。

这吓坏了弗莱,他想要上前阻止却又被威廉的手势停下,威廉说:“弗莱啊, 你已经做够了,接下来遇上什么事儿我都会亲自承担,就算我要是死了,受伤了我也可以通过魔法告诉父王,我可是魔法师啊,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没什么好为我担心的。所以啊能听我一次吗,看着就好了,我相信萨米尔。”

说罢,威廉继续朝着萨米尔走去。

趁着萨米尔犹豫的期间,威廉的来到了萨米尔的身前,他的手握住了萨米尔早已凉透了的双手,并将他手中的武器缓缓往下放去。

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直到萨米尔明白威廉是货真价实的王子,他的那诚恳切具有深度的双眼不会骗人。

萨米尔放下了手中你的剑,然后抱住了威廉。威廉被着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跳,但下一刻他有清晰的感受到了萨米尔的痛苦。

“对不起...”萨米尔边哭边说。“我是不是已经完蛋了。”

威廉拍打着他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就这样萨米尔被捕了。

那天夜里威廉没有睡,他花费了一整夜的时间将针对罗德的报告改成了判决书,萨米尔的罪行被一一列举,然后又是对于这座城市的统治者的更替进行了筛选。

等威廉抬头时间已经来到了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带来一丝幽兰,威廉看着地板眼睛里的疲惫已经无需多言。

罗德的卧室被仆人手势了个干净,除了那地上依旧残留的血迹,房间已经变得焕然一新。威廉临走前查看了罗德的卧室,这里被太阳占领,又被预付了明亮通透的生命力,好似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卧室,而它的主人也不过是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罢了。

看完卧室,威廉来到了地牢,这里是关押萨米尔的场所,他的四肢被靠在墙壁之上,肚子以一种说不上来的姿势扭曲,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眼袋上的黑眼圈更是无比显眼。威廉可以确信他一整夜没睡,就像他一样因为这一系列糟糕的事情无法入眠。

“早上好啊,萨米尔,很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萨米尔摇头,他说用虚弱的声音说:“威廉殿下...我....”

“不要多说了萨米尔。”威廉挥了挥手让,士兵取进入牢笼取下了萨米尔的枷锁,威廉继续,“萨米尔,从现在开始名为萨米尔的人已经死了。”

萨米尔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威廉举起了食指“这和名为罗尔夫的你没有关系。”

萨米尔抬头看向威廉,他的眼睛里有些不解同时又折射出了地牢里本就不多的阳光。

他说:“罗尔夫?”

“对啊,罗尔夫,你是叫罗尔夫对吧?”威廉抛来了一个信任感十足的眼神。

萨米尔瞪大了双眼,他说:“对啊,我叫罗尔夫。”

“嗯,身份核实上是这么说的,那既然凶手是萨米尔,那么你罗尔夫就可以走了,你是无辜的。”

“这真的可以吗?”

“可以吧,反正萨米尔是萨米尔,罗尔夫是罗尔夫,萨米尔早就已经死在这地牢里了,走出去的是罗尔夫。”

“威廉殿下...”

“滚吧。”威廉毫不犹豫的回答。

萨米尔又一次瞪大了双眼,他仿佛看见了上帝。

“谢谢您。”

威廉又一次没有犹豫的回答:“作为罗尔夫好好的活下去吧。”

男孩点头。

放走了男孩,马车又一次做好了准备,上路前威廉问弗莱。

“诶,弗莱,那酒你还有吗?”

“您为什么要喝酒。”弗莱有些疑惑。

“说不上来,可能是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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