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火焰在法杖的末端燃起，红色火光默默照亮了威廉的脸庞，他像是疯狂的起始点，只要开始燃烧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威廉将法杖高高举起，正准备向前挥出，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如果说您打算烧了这里然后栽赃给其他人，我劝您还是不要这么做。”弗莱悠闲地靠在前院的入口处，默默地说到。“无论您有多么讨厌这里与罗德，我劝您都还是不要这么做。”

“弗莱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法杖的末端依旧燃烧着火焰，威廉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的鲜花，并没有将法杖放下。“无论是这片花园，这座宅邸，还是罗德，这些都让我感觉恶心，反胃，他们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恶臭让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他们毁掉。”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您此刻的心情。”

“我想也是。”威廉正打算挥动魔杖。

“但是！我也必须承认这里糟糕透顶，就算是对比卡特雷特也是糟糕透顶，如你所见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已经烂透了，病毒，疟疾，营养不良，市民们的居住已经环境已经插到了不能再差。满大街的乞丐与瘦弱的孩子，实话实说让这样的人执掌一座城市我巴不得现在就上去给他一剑让他永远的消失。”

威廉皱了皱眉头“那你为什么说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因为我明白烧了他的花园不会改变什么，威廉殿下你有想过如果大火把这座花园或者这个宅邸给烧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威廉摇了摇头。

“他会被建立的更加豪华，甚至说被当做是一座奖杯，那时候只要罗德想，他就可以给别人炫耀说‘你看啊，这是被威廉殿下烧过后重建的，这多亏了威廉殿下要不是他把这里烧了我根本不会获得如此美妙的花园。’而与此同时作为这座城市的市民的人会怎么样呢？”

“继续受苦。”威廉回答。

“不错，甚至会过得更糟。”

“那你怎么能肯定他会这么想，亦或者说罗德会知道这事是我干的呢。”

“我敢打赌他一定会这么说，而且是不是你不重要，甚至是意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现在正在这里休息，只要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他的所有说辞在您离开后都可以自洽。”

威廉深吸了一口气，松掉了手中的法杖，火焰在刹那间熄灭，夜晚又一次回归到了属于它的宁静。威廉转头看向弗莱，无奈与愤怒交杂在他的眼中，这些都被弗莱轻易的解读。

“您要是想的现在就出发吧，我也没想到罗德竟是如此腐败恶劣之人，若是早知如此我说不定会绕道前行。”

威廉没有回复，沉默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直到威廉走过了弗莱背对着他，他说：“不了，是我不够冷静，今晚就休息了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弗莱无奈地点了点头：“嗯。”

走过富丽堂皇的走廊，威廉来到了房间之中，虽然晚饭什么都没有吃但却感觉不到一丝饥饿。他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那里是一副画，画中的一丝不挂的男人将苹果赠与一旁的女人，颇有一种亚当与夏娃偷尝禁果的即视感。可威廉看着他却感到了强烈的反感，本该具有美感的画作，在这样的场所却只显得低俗恶心。性暗示威廉这么想到。

他做起了身子，然后闭上眼睛，此时此刻的他务必期望能冲到莉亚的工作室然后抢走她的飞天扫帚。此时此刻的他只想要赶紧结束这个夜晚，然后让这个地方永远的消失在他的心中。但越是这么想睡觉这件事情似乎就变得愈加困难。他换了身衣服然后起身来到卧室的阳台，月光照在大理石制的阳台上反射出淡淡的幽兰。

今晚的月亮很大，它高挂在夜空中发出了超越所具备的能量的光芒。

威廉看着月亮，隐隐约约中他看见了一个黑点，他想到了那晚莉亚带着希尔莫名其妙的飞进了他的卧室，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他靠在阳台的围栏边上用手拖住脑袋，一阵风吹，那股难闻的气味顺着风流入了他的鼻腔。他微微皱眉然后露出了一丝悲伤的情绪。他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在乎这么多，他大可以像弗莱一样撒手不管明天就走，但那还是他吗。

这就像是早些时候与弗莱所讨论的问题，作为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自己所承担的东西真的需要别人理解吗？想到这里威廉毅然决然的回到屋内，他拿出了放在床头柜里的纸与笔，然后站在走廊上开始闭目吟唱。

一段冗长的咒语后，他漂了起来。汗水从他的脸颊滴下，即使是凉风吹过也无济于事。威廉看上去累极了，就连双手都开始了小幅度的颤抖。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停下，慢慢地，他飞了起来，飞过屋顶，飞过了宅邸，他睁开双眼将这座城市收入眼底。

他看见发黑的河水，他看见破旧的街道，他同样看见了金碧辉煌的宅邸还有那散发光芒的奢侈花园。他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然后汇成了报告。此刻的威廉思考起了戴尔的用意，或许说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如此，戴尔不止是在解决龙这么一件事情，他在利用这个事件借机解决王国的虫豸。

想到这里威廉手中的笔便开始加速，他将他所看见的一切分毫不差的记录，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像罗德这样的人在贵族中并不少见，戴尔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若是说他想要除掉这些人明明挥挥手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想到这威廉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笔，他看着那些他写下的文字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莉亚跟他讲过的神话故事。

薛西弗斯推着山上的巨石，直到石头一遍又一遍的滚落，没有意义的对抗。

不是这样的，他这么告诉他自己，没有任何的事情是无意义的，即使说是将这些惨不忍睹的事实记录下来本身也存在意义。就算戴尔最后把威廉所写下的东西丢在一旁不做处理，写下这些也可以让威廉记住这些人的存，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宅邸内传出，那是罗德的声音，威廉不可能忘记。威廉急急忙忙的下落，然后停在来到卧室的阳台，他关上了卧室门，然后向着惨叫的源头，罗德的卧室跑去。

刚刚进门视线就被弗莱挡住。

“事情似乎变得麻烦了起来，殿下还请小心。”

无视了弗莱的忠告，威廉越过他的身子，他看见被砍成两半的罗德。

威廉的眼睛从来没有瞪过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