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衣露可能不会再碰酒了,或是长久,或是短暂,但如今是确定的,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以前的那份自信骄傲是真的拿不出了,曾经瞧不起的行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得不忌惮,不得不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那些愚蠢的人,必须得要强迫自己,隔绝那些对人不利的东西,那包烟陈衣露扔在了垃圾桶,而那翻盖的铁质打火机是留了下来。

陈衣露做饭很好吃,就和写字好看,声音好听,这一切都很正常,于她来说这些是必然的,不会有多么惊艳,该是稀松平常这类词汇贴切些,这就是鸟会飞,鱼游水,不该惊讶,不该像个蠢货。

饭桌上的平静,是和过去几日,和曾经一两个月前没有太大分别,如果硬要说就是陈衣露咬着那双檀木筷子,她的心是怦怦狂跳,类似遇到危险才会有的反应。

她在担心什么呢?陈衣露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无法概括少年那晦暗酸涩的复杂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始作俑者是那不平静的心。

温鹿溪咀嚼咽下,随后是盯着坐在另一端的陈衣露,二十几岁的她成熟稳重,或许对比那些更为年长的女性她会显露娇气,可面对少年,面对他,她是有着绝对的上位者的威严,也可能因为姐姐这个身份罢,虽然她很少却真正认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只是该明白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明白了,年长者要承担责任。

陈衣露自认为对得起温鹿溪,家庭面对的动荡都是她一人抵挡,只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儿,她便是无法冷静自持地面对少年,心有愧疚,难以言喻。

她给弟弟夹菜,没有那份不耐烦和不悦,以往是不喜欢他那股拧巴感,现在她忽略很多,现在只想他开心就好,高兴就好。

温鹿溪明白陈衣露现在低三下四不过是心怀愧疚,其实和她做一次并不亏,当然了这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不可能当着陈衣露的面说:姐姐,其实和你做很舒服。这直接就是崩了人设了,按照那个狗系统的话胆敢ooc是会有惩罚的。

他挺喜欢陈衣露这种优秀的人儿,只是她皮囊堪称完美,内里则是发霉的心,扭曲的灵魂,继承前身的记忆他都快给弄成抑郁症了,只是物极必反,索性她还有点良心,之前有多么厌恶,现在就多么得讨好,她只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情绪来修补她那残缺的心。

“姐姐…”

少年的每一次轻声言语都让陈衣露欣慰,他没有明显的反感,没有把厌恶搬到明面上,她依旧是那副好看的微笑待人。

“怎么了?”她上扬的眼尾染了一点绯色,她的眼睛泛着平和而内敛的光,温顺柔软,瞧着这样的她,再坚硬的心都要融化了,很俗套的形容与描述,可那是真真切切这样的感受,温鹿溪是学着之前的她咬着筷子的一头,是学着她的那份扭捏感道:“姐姐…可以给我点钱吗?”最后是轻轻一笑。

少年有着一双多情又无情的眼,区别只在于他有没有看着自己,陈衣露是短暂失神,曾经的自己不怎在意他,少年像是带着无限迷恋和痴迷,她突然认为弟弟是不是喜欢自己?可她很快就否决这异想天开的念头,他不过是有着一双容易迷惑人心的眼睛。

“你要多少?”她很温柔地询问着,与上次要钱时的态度判若两人,温鹿溪夹菜到碗里,他还是那副弱弱的姿态道:“一百。”他要得不多,就如他本身一样,说不出什么狠辣的话语,做不出过分的事情。

陈衣露很少用现金,可还是有的,这就像是一种保险,红色的钞票足足有一叠,它们整洁干净地锁在她房间里的柜子中。

她起身去拿了,是多给了四张给了温鹿溪,足足五百元钱,这能彰显她如今的想法与立场。

陈衣露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以前总是,却幽深沉冷,情绪叫人辨认不清,捉摸不透了,可现在是很简单,浅显,愉悦欢喜的作风,早在要钱的话语说出的那一刻,她该蹙眉,她该不悦,是要思量再三用着怜悯,施舍给自己才对,而非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密,姐姐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点不知道到分寸了。

疏离清冷的美人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温鹿溪把钱默默收下了,陈衣露是夹了块肉放入他的碗里,筷子随后搭在自己的碗上,她张了张嘴想找些话题聊一聊,可她发现没有什么话题,是枯涸的水井没有一滴水,瞧着少年那青涩的眉眼,她终于是找到了个由头。

“鹿溪,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之前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听着姐姐温吞的语气,这是轻柔地质问,经过许多次的更迭后终于迎来了不得已的关爱,温鹿溪抬起头视线凝聚在陈衣露那张倾国倾城的笑颜上,很罕见,他也意想不到在这个二十一世纪会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的完美,如果世界有国王必将拜倒在她跟前。 陈衣露葱白般纤细的手指梳理着发丝,别在而后,她的目光很淡,淡得像是回归了本色,现在灼热嫣然的眼神虚假,似梦境里的美人。

是重现原有的高高在上,她是居高临下的俯瞰,只是带了点莫名的深意,但却教人感知无穷的压迫力。

她的清艳就像是一道风,毫无预兆地吹进内心深处,

“我说过,你不在乎。”

这句话是戳中了陈衣露,是让她无话可说,无奈沉默,她没有反驳,是过了一会儿才道:“是我错了,以后有人欺负你,和我说,好吗?”她的声线柔柔的,甚至有点娇气,她在道歉,她在妥协,她放下身段,低着身姿,只想让少年好受,想让他原谅自己。

漫不经心地应付,不动声色地敷衍都成为过去式。

“有人欺负你的话,告诉姐姐。”温柔安静的语调,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温鹿溪只是点点头,是轮到他散漫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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