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总之啊,就是后面乔老爷子瞧着俺还行,就让俺来这当啥...客卿?对,是叫这个。”
铁牛和秦菽黎并排而行,挠着头笑道,
“平时也除了教教里面的小孩和后辈一些把式,给他们打熬一下身体也就没啥事了,平日里倒是清闲得很。就是里面那群小子也太笨了点, ”
说到这里,铁牛龇牙咧嘴,颇有些无奈,
“俺都跟他们说了,要先这样,再那样,最后再这样,可他们就只会瞪着个眼睛盯着俺,啥都没明白。哎呀呀,真是愚不可...寄,愚不可寄啊。今天俺实在受不了他们了,给了点任务就溜出来补补觉先。”
“...我觉得,他们听不懂才是正常的。”
听着铁牛乱七八糟的胡话,秦菽黎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虽然算不得什么至交故友,不过看见认识的好人过得还不错,心里总归是开心的。
“嗨,咋净在聊我自己呢。秦兄,你今天来白虎庄是有啥事啊?哦,难道,你也是冲着那个来的?”
突然,铁牛俯下身子神神秘秘地说道,让原本站直身子的秦菽黎看着凑来的黑脸颇感不自在,
“哪个?”
“嘿嘿,这也是俺进来以后才知道的消息...秦兄啊,我告诉你,”
“那天的打擂台啊,我告诉你,虽然乔老爷子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不过可是带了那么一星半点的招婿的意思在的哦...”
“...?招婿?”
“是啊是啊。你可能不知道,咱白虎庄的大小姐啊,可把乔老爷子的头发都快愁秃了。据说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冲着自家老爹说自己终身不嫁不娶,乔老爷子要敢在她面前提这茬她就敢直接揪他的胡子。”
“而且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扮作男人和丫鬟出去到处捅娄子。虽说咱玲珑雌风是剽悍了一点...但也禁不止这大小姐这么造啊,这样下去哪里找得到垦和她过日子的人?”
说着说着,这铁牛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也是为这位乔大小姐的未来操碎了心。
...你对这儿的归属心倒是挺强的啊。
“反正啊,这档子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是秦兄的话,倒也正常。怎么说?虽然乔大小姐算不得啥良配,不过容貌还是很标致的。而且,对咱这样的武夫来说她给的真的多啊...”
“得了得了...你就一打杂的操心人家家事作甚。”
“嘿!谁说俺是打杂的?”
“和你说得这一通没啥关系...我来这里是找乔庄主有事商量。”
“啊?找乔老爷子啊,那好办,他平常就坐那楼里喝茶,去二楼直接找他就好。”
“多谢。”
秦菽黎微微施礼,准备转身离去,
“不过秦兄,你真不考虑一下?”
“...”
秦菽黎站了回来,搭住一脸惋惜的铁牛的肩膀,
“铁牛,你是收了谁的钱?这么替人家牵红线?”
“啊?谁给俺钱了?不过就以秦兄的脸蛋,骗个富婆回家也并非难事吧。”
“你说得对。但是,”
秦菽黎看向坐着白虎庄庄主的小楼里,
“你放心,乔庄主无论想找谁,都不会想找我的。”
“啊?为啥?”
“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菽黎摆了摆手,往小楼内走去,留下面露疑惑的铁牛在原地挠头。
...
咚咚。
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传来。
“进。”
回应它的,是一阵中气十足雄浑磅礴的声音。房门被打开,坐在高椅上的乔猛抖了抖手中的烟斗,挑着眉看向走进房内端正行礼的俊秀的不像话的青年。
“我们...可是见过?”
“晚辈秦璃,在不久前乔大小姐的生宴上见过乔庄主。”
“嗯。想起来了。”
乔猛眯着眼睛,倒出余灰后塞入新的烟叶,啪嚓,他不紧不慢地打了火,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这空间中。
“我还记得...你那天的表现很不错。”
“乔庄主谬赞了。”
“没有的事。你们这些后生着实可畏,我这把老骨头年轻时也没你这么厉害。”
“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奇怪的小子?”
“晚辈...带着朝廷的意思来的。”
“嗯,想也是。你看起来和那些江湖子弟看起来很不一样。来,走近一些。”
顺着乔猛招手,秦菽黎阔步走到其身旁,看着这位如猛虎般盘踞着的魁梧男子。
“说说吧,澹台家还想与我们谈些什么。”
...
“原委便是如此。具体的消息,想必陛下将会在不久后昭告天下。乔兄的实力在下深有体会,所以,还请乔庄主考虑一番。”
将大年会的事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后,秦菽黎站在一旁静候他的回答。
“你的功夫很不错。”
然而,乔猛却回了一句毫不搭边的话。
“那天你与我儿比试了一场,你放水了。”
没有任何质疑和疑惑,乔猛一边嘬吧着烟斗,一边悠悠地开口道,
“所以,加上你,朝廷里自己怎么也能凑出四个人来。为何要找到我们这里来?”
“...上意不敢揣测。”
“还装蒜呢。来,帮我点个火。”
啪嚓。
烟雾缭绕。
“澹台璟是个好皇帝...这几年拜她所赐,大家过得都还不错,也算相安无事。”
“不过...还不够。”
乔猛站了起来,走到房内一旁推开了窗户,漏进的阳光照耀了半张他略显苍老的脸。
“也许其他小门派需要这么个扬名的机会,不过对于白虎庄,以及和白虎庄同规模的门派而言,这只是个麻烦罢了。”
“对于我们而言,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不过,在这里我们分得很清。”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
秦菽黎站在他身后,看着乔猛虽依旧雄阔,但略佝偻的背影。
“您也许不需要,但乔兄...不,乔少主需要。”
“这种程度的东西,我也能给他。”
“但那终究是您给的。”
“...后生,牙尖嘴利。不过,你也说到点子上了。”
乔猛转过身来,挡住了窗外射进的所有阳光。他的笑容布满了细小的皱纹,就像老虎狰狞的面容上挤压的皱褶,
“我是个老东西,打不动也跑不动了。不过,我的儿子不一样,他很出色,只是需要一点帮助。”
“所以,我们来谈谈吧。”
就在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即将握手之际,一个年轻洪亮的声音传来,伴着撞开房门的巨大声音奔涌而至,吓得两人都不自觉缩了缩手。
“父亲!小妹她又偷跑...诶?秦兄?”
“...乔兄,午好。”
乔如澜看着面色僵硬的自家老爹和秦菽黎,歪头疑惑。
秦兄这是要和我爹...比掰手腕?
“乔如澜。”
乔猛平静地开口。
“在,父亲。对了,您听我说...”
“滚去院子,站半个时辰。”
“啊?为啥?”
“三。”
“马上就去。”
看着乔如澜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秦菽黎心中慨叹不已。
“犬子唐突,让你见笑了。”
乔猛摆了摆手。
“乔庄主不必介意。”
“正好...秦先生,你的任务来了。”
“...不合适吧。”
“很合适。”
乔猛拉了拉被乔如澜撞得摇摇欲坠的木制房门,
“便劳你一起帮老夫将那顽劣的小女找回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