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独孤诞的那番话,独孤婵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我们想办法把在这里关着的那群女孩救出来不就行了吗?”

“你说的轻巧,就算你把她们都救出来了,你能管她们今后的生活吗?你能确保她们不会再被抓回来吗?醉花楼里的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来往的客人那是络绎不绝,你就算救出了这一批,下一批你管不管?下下批你管不管?你做的这些事有谁在乎?”

“被救的每一个女孩都会在乎。”

独孤婵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那是无用功,这个供求关系始终存在,有买有卖就有罪恶滋生,这世道就这样,如果执迷不悟,你会把你的一切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难道说你不想回你的玄幽宗了吗?”

“倘若对眼前的罪恶都视而不见,我就算回去,也扛不起复兴宗门的重任。”

“得得得,反正我就是说不动你对吧?”

眼见好说歹说独孤婵的态度仍然如此顽固,独孤诞索性也直接摆了烂,同时单手扶额,大脑飞速运转,正在为未来的事情发愁。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也真不能抛下这家伙不管,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才能跳车,否则她可接受不了一辈子变不回原样的现实。

“不管怎样....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内幕....”

独孤婵的本意也不是一定要让独孤诞难受,人家是不是为了他好,基本的好歹和是非他还是能分清的。

“我是想让你知道了就别再犯傻,可你.....哎....罢了罢了,不提这茬了,越提越生气....”

独孤诞放弃了再在这上卖弄知识,俯下身来一边拨弄着独孤婵的腿伤一边气鼓鼓的,搞得独孤婵内心很不是滋味儿。

“要不然你就不要参与进来了吧,这是我的一厢情愿.....”

“你脑子昏了是不是,还要我说多少遍?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你要死我根本不会拦着你,但你不能拿我的身体去冒险!我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我还要变回去!变回原样!原样!

“你别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

看到对方像炸了刺的刺猬一样咄咄逼人,独孤婵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说实话,在这件事上,他虽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也是仍带有几分愧疚在的。

“哼......”

独孤诞愤愤地喘着大气,平复了好久心情,这才继续说道。

“我是肯定要参与进来的,不然你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独孤婵,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够多了,所以我才不愿意跟你打交道,因为你们这种人最后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这算是你的....经验吗?”

“对,经验,比你还刚的人又不是没有,那人被活剐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看着呢,呵呵.....”

独孤诞突然诡异地嗤笑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那他应该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吧?”

“他是一个沙比,你也是,你们都是沙比,看起来你们比谁都无私,实际上你们比谁都自私,一个劲地做出一些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定,就觉得那样所谓的好事就能让世道变得太平了,直到最后辜负了身边所有人的期盼,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进去了,这世道还是那个龟孙样,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独孤婵听出来了,这似乎并不单单是在骂自己。

“我们坚守的信念有所不同....独孤诞,在你看起来,我真的有那么固执和蛮不讲理吗?”

“你能认清这点是最好的,但凡是个正常人,在遭遇过那些杀手,被威胁了一遍之后,早就该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底气去做这种事的,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的勇气哈,我没那么大本事,换做是我我根本不会来人家的地盘上寻求庇护,更不会吃人家饭还想着砸人家锅。”

“那你刚才说....参与进来.....你怎么帮我?”

“你听我的,听我的就行,就这么简单,成不?”

独孤诞双手攥住独孤婵的脚踝,满脸都写着认真。

“你是说你能救出那些女孩子?”

“我能,不仅能救她们,我还能把你顺便救了,但前提是,你必须听我指挥,可以吧?”

“......你不是在诓我吧?”

“我特么.....”

要不是舍不得,独孤诞是真想再给他来一拳。

是,我承认,我以前确实说话挺不靠谱的,但现在我可是认真的啊,你怎么能不信呢?

“好好好,你别急你别急,我....信你....只要你能把她们救出来,我听你的,不给你拖后腿。”

“这还差不多。”

独孤诞呼地舒出一口长气,跟这种人对话可实在是太累了,想要获得他的信任,那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结果是符合预期的,这个涉世未深的家伙终于是被唬住了,短期内不必再担心他给自己挖坑。

至于救什么女孩子什么的,讲实话独孤诞压根儿没这想法,方才的那一番承诺完全就是画饼,具体实施起来怎么操作完全是看自己这个领导者的个人发挥,大不了实在瞒不住的时候再自导自演一出戏码,假装帮他达成了目标就是 。

说什么真让他去和醉花楼以及身后的背景硬碰硬?特么的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上人家地盘里乞活,还要把人家的铺子掀了,这不是有病吗?如此大奸大恶之事......

想着想着,独孤诞的脑子突然就回过味来了。

那么这算不算是作恶呢.....

应该是算的,恩将仇报,不识好歹,砸人买卖,已经可以说是很不道德了,哪怕作恶对象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黑吃黑也是可以被人所不耻的。

有点儿刺激.....有点儿令人感到兴奋.....甚至还让她觉得有些愉悦....

我把这里给掀了,既驳了沙刀狼的面子,让他难堪,又坏了醉花楼的生意,往小了说能搅乱地方治安,往大了说甚至能破坏鹤郡的经济,让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狠狠败兴而归,将怨怒散播得到处都是,到时候岂不是人人都会指着鼻子骂她,说她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

一想到这里,独孤诞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她仿佛已经可以看到未来醉花楼这里四处凋零的惨淡景象了。

人和人的爱好是彼此不相同的,有的人喜欢建房子,觉得用砖石土木砌成大厦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但有的人就喜欢拆房子,他们同样也能从将高楼大厦拆成废墟中获得满满的自豪感,巧合的是,独孤诞恰好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纯粹的,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能从别人的痛苦中收获快乐,这本身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天赋,也正是得益于如此秉性的加持,独孤诞才得以成为逍遥道士记载的大夜三害之一。

现在,这位著名“害人”终于燃起了对醉花楼的兴趣了.....

“独孤婵啊。”

“怎么了?”

“现在我们是有着相同目的的队友,那么首先,我们就要搞清楚这个身份认同,我们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来的路上我一直是叫你‘独孤婵’的,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其实我这具身体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了,以后你陆陆续续会见到很多认识你的人,但你不要着急,就坚称自己不是‘独孤诞’就好,那样的话别人会以为你的‘独孤婵’是化名,反而能增强真实性,这样方便以后解释,也有利于掩护我们的行动。”

“那你呢?”

“我啊,大家怎么叫我你就怎么叫我就好,记住了,我不是‘独孤诞’,你也不是‘独孤诞’。”

“嗯嗯.....”

独孤婵稍作思索,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独孤婵,但你就是‘楼姑娘’了对吧?”

“......私下里的时候不要用这个称呼,我是男人,男人!”

“好的楼姑娘。”

“你特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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