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梦...”男孩撩拨修长的青丝,双目清澈,视线占据模糊。

人影溃散,盛夏依旧。

清晨的第一节课总勺满困倦,没有威力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撒在少年脸上,清瘦俊逸的五官略感透白。

教室里静的出奇,唯独教师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刺耳聒噪,仿若整个盛夏没止过,与窗外的蝉鸣有天作之合。

“林穆川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问题。”

凌厉的音色击中他,如晴天霹雳,迷糊瞬间清晰。

男孩歪歪捏捏站起来,营养不良的脆弱枝木,一吹就倒。

旁边的女孩察言观色,用手肘推了推他。

粉嫩的唇不停比作一个答案,反反复复,让林穆川终于有了要领。

“李老师,这道题选B。”

“嗯,回答正确。”

“坐下吧,下次注意点儿,上课尽量不要开小差。”教师简单提醒了一句,再次投入讲解。

林穆川微微点头,顺势坐下来。

过了半分钟,讲台上的老师没有再注意他,他释怀松了一口气,“那个,谢谢你啊,小晚,不是你我就糟了。”

“你啊,就算情况特殊,还是要注意点儿。”

“李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如果不是你打过招呼,恐怕已经到教室后排罚站了,还不快谢谢我。”

“谢谢,谢谢还不行。”

“既然要谢谢我,一会儿就请我吃个肉松面包咯。”

“呃,我...”林穆川皱了皱眉,视线下挪,不经意间用手摸了摸空瘪的兜。

囊中羞涩难倒英雄汉。

“钱不够了?”

“那我请你吧,不要跟我客气。”

女孩笑了笑,单调的灰白校服遮不住含苞待放的清纯,不经粉黛的脸颊永远是少女拿出手的特权。

“不用了,我回家有吃的。”

“那怎么行,肯定又是昨天剩饭。”

“穆川,你要吃点好的啊,你还长身体。”

[小川,先回姐姐家,等吃了饭你再回来。]

[现在正长身体,可不能不吃饿肚子。]

又来了。

他眉头锁紧,皱巴巴堆成难堪的“川”字。

只言片语勾起失去记忆,丝丝缕缕却单薄,让他想遗忘,又想寻觅。

“穆川,你怎么了?”

“是又出现奇怪的症状?”女孩的语气焦灼,细黑的眉微皱,“要不我通知一下李老师,你现在赶紧...”

“我没事,小晚。”

“就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不打紧,认真听课。”林穆川收敛苦色,强撑脑海的碎片,让它们维持支离的破碎。

因为男孩的举动,女孩一整节课心不在焉。

侧目男孩清秀的脸庞,心里粉色情绪翻腾,数年前的懵懂变成现实,让她有跨越时光的跳脱感。

叮铃铃!

叮铃铃!

刺耳尖锐的下课铃划破静谧的教学楼,半个楼道轰然而动,高三二班的李老师拖了半分钟堂,宣布下课。

“安梦晚,你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就现在!”

李老师严肃点名女孩,抱着一堆教材,踏着步子走了远。

“安梦晚怎么了。”

“她是好学生吧,应该不是批评。”

“不知道,李老师第一次点她名呢。”

周围的三两同学窃窃私语,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里的无助女孩。

“小晚,李老师怎么突然叫你。”

“是不是你上课开小差抓包了?”

“我...我不知道啊,哎呀你不要问了,我现在就过去。”

女孩绯了脸颊,避讳男孩猜忌的正确答案。

夏日的学校走廊人挤人,燥热溢满,来到办公室,清幽阴凉降下肌肤温度,让少女烦闷的心情舒缓开来。

“李老师,我来了。”

“来了啊。”

李老师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最里边儿,推了推夹在粗大鼻脊上的眼镜框,视线没落到女孩上。

“安梦晚,你今天上课有在开小差哦,眼神游离,心不在焉的,老师讲的东西你肯定没听进去多少吧。”

“李老师,我...”

女孩羞涩低下头,视线扫过周围,幸好旁边没有同班级的,否则传到男孩耳里,又该引起不必要的说教。

“老师明白,你认识林穆川同学,又打小跟他是青梅竹马。他运气不错,到英才高中能在高三脱颖而出,跟你进同个火箭班。”

“但是安梦晚同学,你要清楚,你跟林穆川同学不同,他脑子以前受过伤,因祸得福,你得靠努...”

“李老师,穆川没有因祸得福,他不过是因为意外比其他人读书有天赋,但他有自己的烦恼,是我们想象不到的,那不是福!”

她声音有点大,展露出不符平日里的宽柔恬静,震碎办公室长久以来的静谧。

阴冷的温度渐渐回暖,有了人息。

李老师惊愕望着为林穆川辩解的女孩,抿下干涩的唇,语气平淡,“好,是老师用词不当,老师跟你道歉。”

“老师这次叫你过来,是希望你能不要老被他影响,好好加油,考上好大学啊,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的爸妈。”

“老师相信你的潜力不止于此,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学校的佼佼者,但你更应该朝前看,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老师,我会努力的。”

“好好学习,上课不开小差。”女孩认识到错误,恢复到平日状态,深刻做出口头检讨。

“嗯,回去吧。”

走在拥挤的长廊,安梦晚整理好情绪起伏,蹦蹦跳跳回到位置,“穆川,我回来了,想我了没。”

“你是不是给老师请去喝茶了。”

“才不是呢,老师就是关心我,让我以后加油学习,向你多请教,争取跟你这个大天才一样志愿考三川大,未来风风光光。”

“嗯,我会帮你的,有什么不懂就问我。”

“以后考上好大学,才对得起你爸爸妈妈那么辛苦的供养你。”

安梦晚眼底闪过失落,视线空中错开。

她讨厌说教时的男孩,每每那时,他的温良眸框里就藏着别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挥之不去。

他的懂事与善良是女人性格的映照,明明本质是稚嫩与偏执,却总装理性大人,早熟得让人心疼。

安梦晚听着男孩的唠叨,选择闭上眸眼。

记忆回到那天盛夏,照顾男孩的白姐姐,好似一个日夜人间蒸发,没有在他的生活留下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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