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的二代白涟，手中的箭却不受控制地刺入了少女的身体。

刘海散开的瞬间，鲜血溅射在少女无比震惊的脸庞之上。

这家伙，竟然…

无比空洞的眼窝，还有那一刻如释重负的微笑，让意识到这些的白涟不由得鼻子一酸。

『现在留着你还有些用处…更何况以你的实力，反抗起来的话，恐怕我也不能全身而退。而且我现在，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只是过来警告我，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仅此而已？』

『我看不出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道凌枫究竟哪里让你执着。但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纠缠不休？』

无数回忆划过脑海的同时，初代的周围闪耀起一团柔软的白光。

这团白光，是作为原初九魂的少女，附属于冥界的记忆。

“你这家伙，只是想和我淋漓畅快地打上一架，然后自说自话地消失吗？”

看着眼前的身影，白涟开始感觉到了记忆的异状。

星星点点的白光，不断没入自己的意识空间。

『你变弱了啊。』

『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

从刚才开始，自己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说初代只是为了夺取自己身为『白涟』的名号和记忆，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地建立一个不属于领域的空间，更不用刻意将自己置身于冰面之下。

甚至白涟认为，所谓『镜之领域 • 万棱镜』的能力真相，也是对方故意展示给自己的。

而且，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使用血域，并不是不想用，而是根本就不能用。

“如果说你是为了照顾我而削弱自己，那大可不必。”一把抓过初代衣领的白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这样不公平地取胜，我会心安理得么？”

“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照顾你，而且这些都是你的记忆，是你应得的东西。”

有些虚弱的初代，看向了空间之中那团柔软的白光。

与他相伴的回忆，还有作为『镜』的能力，已经不再适合如今的我了。

“更何况那只被你们称为『血瞳』的眼睛，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如果依靠着它取胜，才是对你最大的不公。”

听到这些的白涟，本想挥起的拳头却又逐渐松开了。

这算，什么啊…

意识之中剧烈的拉扯，标志着少女正在获取本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逐渐松开的拳头，下一秒却按在了无比胀痛的太阳穴上。

“初代白涟…这就是你所说的，我应得的东西？”

看着咬紧牙关的少女，初代不由得微微一笑。

“没错。”

无力的轻语，伴随着轻柔的叹息。

那些属于『白涟』的记忆，便是你构筑完整意识的一部分。

不分你我的记忆，是成为『白涟』所必须要接受的东西。

不管是对于你而言，还是对于已经放弃了一切的他…

“你这家伙…”

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诧的白涟，下一秒那尚存的理智，便被洪水般的记忆所淹没。

『再次感谢你的出手相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凌枫。下次看到领域开启就不要再使用魂之力了，会被人发现的。』

『我会记住的。顺便…代我向你的魂魄道谢。』

『还有，我的魂魄代号是『镜』。或许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在某处相见吧。』

这陌生而熟悉的一切，是她和那个人的回忆。

『你，本不应该爬上来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说过，一定会再见的。』

『镜之加持和高阶领域，这种能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过于抽象难懂，而我也希望你能在接下来与我的修行中，自己去寻找答案。』

『这就是魂印者的宿命…被剥夺能力之后，便无权感知与保留曾经的『存在』…』

『我一直以来接近你的目的…真的有这种东西么。』

『忘了…就看看？』

『现在不许打开。』

第一视角的回忆，让白涟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那个时候，或者说在自己失去了与他共处的时光之后，原来发生了这些事情…

此时此刻，咬紧下唇的少女依旧没能发觉。

回忆中的那个人，正在逐渐成为自己。

『怎么，满脸都是『这家伙不穿灰袍意外地可爱啊』的表情…』

『现在的你…为什么，还记得我？』

『真是奇怪的家伙…记得你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所以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并不是让你非要回答我这些，只是对某些地方还感到怪异而已…』

『六年前的『魂魄剥离』，难道是你为了保护我才…』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那个时候的我，希望你能够就此放弃——失去记忆，彻底退出异能者的世界。』

曾经看上去无比荒唐的回忆，那些背后的故事逐渐揭开的瞬间，泪水依旧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之中，他身边的那个人，幻化成了与少女自身相仿的容颜。

『怎么，看到我真正的样子…就那么高兴吗？』

『你难道就不想，一起吃到更多人类世界的美食吗？』

『如果我们的存在被普通人察觉，那个人就只有两种结果…加入魂印者，亦或是被处理掉。』

『这些回忆…如果能和你一起忘掉就好了。』

意识深处，初代白涟曾经说过的话语，再次撬动着那份早已蠢蠢欲动的回忆。

『下次见面的时候便会揭晓…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个时候的准备，让你的记忆逐渐松动罢了。』

『关于『他』的记忆，全都消失了啊。』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所忘记的事情。』

还有那天，带着柳莹来找自己的苍炎。

『之前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你也该找个魂印者重新签订契约了。』

这一刻，沉入记忆之底的少女再次忆起了那个作为魂魄的自己。

以及那个，曾经被世界遗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