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光照耀的街道早就失去了被点亮的意义，朝着旅店走去的威廉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心里的冲动一时间盖过了思考的速度。他有些搞不明白说出那些话时的情感与思考，只是看着维克多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或许是同情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玩意儿，总之只要是看着她脑袋里就会变成一团乱麻。

回到旅店时已经来到了寂静的凌晨一点。威廉闻了闻身上的气味，那浓浓的烟草燃烧的气味，还回荡在他的身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维克多于月下坐在他身旁的美妙景象。这气味让威廉感到了说不上来的躁动，如果带着这样的气味就寝今晚一定会睡不着的，威廉这么想着。

于是他进入澡堂，准备以洗澡的方式来缓解心中的躁动，毕竟赶路这事儿怎么说也是一件令人疲惫的玩意儿，不好好做足准备恐怕是弄得大伙都不太愉快。冷水摸过身体，气味被带走的同时睡意也消散一空，只是在这样寂静深夜睡意并不是什么难以获得的玩意儿，所以他也就不大在乎。

还没等威廉洗完，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那是脱掉盔甲的弗莱。没人清楚为何他会在凌晨一点出现在澡堂，就像没人会清楚为什么威廉会在这个时间段来到澡堂洗澡一样。

“哟，殿下不介意吧。”

“没什么好介意的，请便吧。”

“得嘞。”

弗莱拿起了澡盆之后坐到了一边，凉水冲刷过了他的身体，顺着利刃造成的伤疤，流到光滑的澡堂地面。若是不仔细观察一定会觉得，鲜血正顺着他的身体一起被冲走吧。

洗罢澡，威廉换了身轻薄的睡衣躺在了床上，他回想着弗莱那满是疮痍的身体，以及维克多的质疑之声。他看了看他那干净的双手，又摸了摸他那洁白的腹部，想必维克多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他并非口中所谓的雇佣兵一类。可即使说听到了一出如此劣等的谎言，却依旧愿意对威廉保持一定程度的信任，甚至于说把最柔弱的地方都告知于他，越是这样威廉越是想不明白，维克多的脑袋里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他闻了闻身上的衣物，那轻轻的洗涤剂味道，并算不上难闻。只是说比起，刚才的香烟确实是少了一些让人回味的玩意儿。威廉又睡不着了，他回想着维克多的话，试图解读出里面的深层含义，但无论如何似乎都只会停留在表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存在。

不是说威廉喜欢多想，如果说可以他绝对不愿意去多想。这是贵族必须学会的一个技能，在贵族的社交中若是把话说得太过直白，是很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说引火上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说每次与人交流都必须以一个圈为起点，找到圈中心正确的信息，这样才能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安全保障，毕竟说错话的话，问题可就大了。

不过维克多不是贵族，一届娼妓的她不可能有如此深层次的表达，也没有理由去做如此深层次的表达。把性之类的玩意儿一口一个挂在嘴边的人，必定不会有如此绕圈的必要。不过哪也不一定，或许这样做是她的保护机制也说不准呢，毕竟生活在恶劣环境之中的人，说话多少都不能太过直白。

想到这里威廉绕了绕脑袋，他终究想不明白，加之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那充满韵味的灿烂笑容。睡觉似乎在今夜会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他看着窗外的路灯，一时间分不清，那是火光还是太阳。

从梦里醒来，太阳早已高高升起，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件事，威廉已经搞不清楚了。思绪交错在了，无法理解的旋涡之中，直到太阳临近升起才好不容易摆脱纠缠。勉强睡去后，又因为太阳的照射，被强制唤醒，那种疲惫很快就充满了威廉的身体，但他必须行动，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换好衣服，稍作打理，脸上的黑眼圈估计威廉也是无计可施，若是有人问起就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就好，类似认床之类的借口在合适不过，威廉这样想着。

稍作洗漱，来到大厅，早餐时光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波澜，无非是与平时一样的悠闲早晨，除了难得的冲泡，并且喝了点，莉亚最喜欢的咖啡之外，其余的与平时并无差别。士兵以及弗莱很识趣的没有问起，关于黑眼圈的事情，这倒是省了威廉很多解释的余地，加之咖啡的提神作用，这疲惫不堪的一天好歹说有了一些进展。

吃罢早餐与旅店老板卡沃尔寒暄两句，之后便做好了启程的准备。卡沃尔赶在出发之为弗莱等人准备了一些肉干之类的风干食品作为路上的零碎食用，想必是昨晚与弗莱饮酒畅谈很是愉快，毕竟都为爱酒之人能有些聊不完的话题也算是合情合理。这样一来，凌晨一点的澡堂相遇似乎也变得，能够理解了。

随着马车夫的马鞭作响，车队总算是开始了第四日的行程，车队走地不快，对比起第一日的拼命赶路，现在已经出现了稍稍怠惰的情绪，毕竟如此畅快的夜晚在旅行过程中是很少能够遇见的。为此而感到些许留念是个人都会如此，不过这样的情绪，只要离开了卡特雷特应该就会有所消减。

威廉看着马车外的卡特雷特，好像被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马车的里似乎有着自己的运作规律，一下子就能够把威廉拉回曼彻斯特的城堡，让他成为那完美无瑕的王子殿下，去执行他这一次的重要任务。而马车外则是与威廉毫不相关关的卡特雷特，是个糟糕但是却具有魅力的乡村小镇。

威廉就这样盯着窗外的世间变化，直到马车路过了一个阴影中的小街道，那里站着一个带着鸟嘴面具的年轻男人，他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格格不入的银色戒指。女孩冲着马车挥手，而男人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威廉的离去。这一刻威廉打开了窗户，崭新的空气顺着窗户流入车内，这一刻威廉总算是弄明白了莉亚为什么热爱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