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五月,男孩再难耐不住内心的火热,在深夜悄悄为女郎打开府邸的后门,月上柳梢头,少年已经被迷得满脑子爱意,每次女郎来去的间隔都不短,可是都没对他下手。

‘是我不够美吗?还是楚钥喜欢艳丽一点的装扮?’

少年想偷食禁忌之果,男追女隔成纱,他自觉已经很主动了,可每到最后一步爱人总是婉拒了他。

变故发生六月的某一日,母上大人把他喊进屋里,房间中多了很多他不认识的女子。总感觉寒气森森的,想离开,可是门已经被合上。

母上大人这次很威严,她一开口,世子就乖乖伏跪在地。

“青竹,你和武楚钥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方青竹一脸茫然,他不明白,一向让他遵从男德的母亲为什么会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这是一枚含春丹,只要你悄悄把这枚丹药送入武家长女口中,可待得一场巫山云雨。”

母亲说,方家要想靠上镇北侯这颗粗枝,全靠他了,只要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以武楚钥的品性来看,必定会纳他入房。

少年把漆黑的药丸藏在怀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母上的命令就是他的使命。

即便这是一颗毒药,他也会照做,何况这只是一枚舂药,能为家族又能为自己,他心甘情愿。

悲剧就发生在这一日的夜晚,他万万也没想到,方家会成为心上人上任的第一把火。

床榻上,他像犯人一样,双手被扣得紧紧的,这不是男女前戏调情,武楚钥的口中没有一丝往日的柔情。

“哼,果然和母妃大人说的一样,用这种恶毒的丹丸来控制人心。”

男孩挣扎地扭过头去,爱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假意迎合,为的就是调查自己的母亲,调查方府。

她从藏在蜜枣的伪装中发现了那颗药丸,把它捏成粉末,洒在男子的脸上。

羞愧、迷茫、恐惧

武楚钥像捏苍蝇一样抓着男孩的下巴,开始逼问白莲教的据点和母亲的真实身份,世子本就一无所知,她也理所当然一无所获。

‘砰’的一声,被重摔到床角,迎接他的是无情的殴打,小腹被她脚踹得生疼。

缩成一团,少年开始哀求,眼泪一颗颗滑落,尽数跌在软榻上,棉絮吸干了他的每一滴泪。

双手捂着脸,嘶哑不堪地无声痛哭。

翻箱倒柜、求饶、怒骂声不断,屋外火光冲天,女衙役的影子映在窗户油纸上,到处都是。

武楚钥在这时候真正的丢弃了往日的“伪装模样”,真正显露出自己那疯狂的模样,不顾一切。

...

刑房中,拷问女官手挥着长鞭,把他鞭挞得遍体鳞伤,邪恶的目光不断扫视衣衫不整的自己,

鞭子停了,身体火辣辣的,抬眼瞧,那女子居然爬到了自己身上,正要对他行苟且之事。

青竹闭上了眼睛,等待厄运降临,就在这时,那个他朝思夜想的女子又出现了,她赶走了行刑的女子,坐在刑床边。

少年虚弱地问:“我的母亲,她怎么样了?”

女子从怀中拿出专门治疗苦囚的药物,这种无色无味的颗粒涂抹在伤口上,就像盐粒一般刺疼。

“呃,呃,啊~”

“哼,一个性偶,你以为你真的有什么母亲吗?”

“我从小就在方府长大,她们教我识字念诗,还告诉我要像大家世子一样活着,我就是方家的世子。”少年已经哭不出声来了。

武楚钥的手掌在被囚锁的小臂上游走,人偶的玉臂像莲藕一样洁白。

“你方家的计策成了,如今旧皇瓮亡,大楚乱成一团,你们差点赢了。”

床上的人儿挣扎起来,四肢上的铁链铮铮作响,大声质问道:“我的母亲呢!”

女子没回答他,手上的动作更过分了,两人相处那么久,她都没有这样深入探索过这个美人,自顾自道:

“白莲教真是会培养男人呢,妩媚诱惑的,温柔可人的,古灵精怪的,还有你这种连自己人都能骗过去的高级货。”

她在少年的耳边边问边舔,

“你母亲真是把我调查得够透彻呢,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又腼腆又羞涩的男孩子,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什么吗?”

女子下一句话让男孩毛骨悚然,

“我喜欢看你无助嗷嚎尖叫的模样,而且我讨厌平时的你,你的身上有我的影子。”

她是因为侯妃嫡长女的关系,不得不去证明自己的才干,这个美人也像她一样,甚至比她更忠诚,因为那个方家主母甚至都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恨呀,无时无刻想摆脱这个枷锁,当看到这个男孩戴着和她一样的锁链,披挂着枷锁还乐此不疲时,她就仍不住想毁掉这个天真的人儿。

“告诉我,你是错的,你恨方家对吧?你告诉我!”

三日,整整三日,男孩一声不吭,她用尽了酷刑,从身体到精神各种羞辱。

在晕迷之前,青竹绝望地看着骑在他身上的女子,牙龈颤巍巍地吐出一句话:

“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武楚钥停下了动作,身下的人儿如飘落在水面上的残花,他放弃了挣扎在酷刑中哀鸣。

传说杜鹃鸟昼夜悲鸣,啼出血来才停止,等待他的折磨却无穷无尽。

每当她开口再次讯问,这个男孩又再次展露出笑颜,回答她的总是同样的话。

“武娘,我现在的样子真的美吗?”

青竹已经被折磨得快疯掉了,其实武楚钥根本不喜欢什么痛苦哀鸣,她就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宣泄内心的郁郁,就把一个无辜的人磨得不成样子。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不知是哪时起,或许是鞭挞累了,或许是良心发现,

‘人偶也会有心吗?’

铁石心肠的武楚钥心里升起内疚,如果这个男孩没有被方府收养,他的妻子一定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吧。

青竹晕了过去,被送回了南狱牢房,这天夜里,天上的乌云遮蔽群星,

微风徐徐,吹开雾霭,揭开了温柔的月光,那股月色一股脑地全洒在了他的脸蛋上。

怀着的芍药已经干枯,少年口唇干裂,不顾一切地把这枚信物吞入腹中。

肚子好烫,好疼。

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的他多么的失态!

双手捂脸跪地,失声痛哭。

双手轻轻地抚摸上脸颊,在一片水泽中,在一片迷糊中,不禁轻轻的问了问自己,

这是第几次哭了?这是为了她第几次哭了?

那个插花挂画,相约同游的女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双膝被沙子磨得出了血,被盐水渍得生疼,可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一切的泡沫幻影,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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