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下出发之前她所有的心里活动都白费了。还说什么保护香克斯……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香克斯拿过来几个罐头，他在绘琉面前盘腿坐下，帮她拉开拉环：“那边还有很多，不要客气，快吃吧。”
“这个真的没过期？”她接过，把罐头举高想要看底下印着的生产日期。
香克斯却按住她的胳膊：“防腐剂加的多，吃了也没事。”
估计是过期了，就是不知道是几天还是几个月或者……几年。
倒也不是她矫情，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如果吃了过期食物导致腹泻生病，在城墙外必死无疑。
“没事的，这个我清楚。”香克斯说着，已经率先吃了起来，见此，绘琉也没办法。腿上的伤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得补充能量。
“你生日是五月八号？”
香克斯看着她的名牌。她也跟着低头，精钢所制成的牌子上刻着她的信息，她的一生。
她忽然觉得有点讽刺，所有人都被困在那小小的土地，看着被圈养起来的天空。
外面的世界是如此辽阔，可这里充满了危险。
牛肉罐头入口并没有什么怪味，只是有点咸。香克斯给她拧开一瓶水：“两天两夜的计划就算了，得带你回去打针。”
她不变异是前提，伤口感染也不是好玩的事。他们对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哪里有医院哪里有药店都是未知数，这种情况下，也没法好好探索。
“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咱们连夜走。”
夜晚，洛拉的神经系统会变得迟钝，但人同样，在不开手电的情况下，人的视野也大受限制。
“我不是很严重。”她拍拍自己肩膀。最好的办法是在这儿过一夜，她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个挑战，但是，她不愿意香克斯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是命令。”香克斯不跟她解释什么。
“为了我一个人而制定的命令，我不会服从。”她倔强的移开目光，半晌，语气又软了下来，“长官，别因为我连累了你。”
“要连累我，你还没那个本事。”
他几口便吃完了两个罐头，然后从一边的货架上拿下好几卷胶带，“只剩这个了，凑活用吧。一会儿我会把你绑在我身上，你配合我，绑得紧些。”
“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她岔开话题。
他想了片刻，才道：“三月九。啊，好久没人问过了，差点忘了。”
“这都会忘啊。”
“一个太久不用的东西，把它塞到记忆的角落里去了。”
“A0309Shanks？”她试着猜出他的编号。
“嗯？”他没反驳，“想要记住我？”
“也不是……你的记忆角落里堆了很多东西吗？”
“不知道，我还没去看过。”
“我没什么想不起来的……从出生到现在……我所学的都是怎么保护人民，与洛拉战斗，如果忘掉这些，就等于否定了前面的所有人生。”
“休息的时候呢？”
“看书。”
“言情小说？”
“什么言情小说？”
“……没事，那你看什么？”
“战术格斗。”
“你的同学有没有说过你下手不留情面？”
“说过，但我觉得，现在认真一些，总好过在跟洛拉的战斗中丧命。”
“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你或许一辈子不会有跟真正的洛拉战斗的机会，你的同学们也是。”
“我不这么觉得。防范于未然。如果认定一件事不会发生而不去准备，那发生的时候就只有等死了。”她顿了顿，“不过……跟真正的洛拉战斗……是什么意思？”
“没觉得学校里的怪物都很弱吗？哦，你也没接触过其他品种……”
这些是在学校里没学过的知识，她很感兴趣。她凑近了香克斯些：“其他品种？”
“本来是机密的，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跟你讲讲好了。”
他说的满不在乎，绘琉却一听到“机密”二字就捂紧了耳朵：“长官，这样不行。”
“警卫局的洗脑真是厉害。”他感叹，然后双手握住她的手腕，要硬把她的胳膊拉下来。
她在绷着劲跟他抗争，但一个受伤的小姑娘哪里是他这正值当年的男人的对手，他笑着，“早晚得知道的，我告诉你，不算违规。”
“早晚？”
“是啊，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
有些信息就是进了队伍才会知道，绘琉半信半疑：“那你说……”
“洛拉也是分等级的，你不知道吧？”
“稍微明白它们中有强有弱。”
“是的，但是，它们从未停止过进化。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高层一直把这事压了下来。你说的没错，说不定哪天就进化出了跳高运动员，一跃五十米，轻轻松松把城墙越过去，里面的人就遭殃了。”
“长官……你的想法很危险。”
“你不这样认为吗？”
“跳高冠军太离谱了。那种某个地方特别强，一下能撞开城墙的钢铁洛拉更有可能一点。”毕竟她就差点在它身上吃亏……
“你说的对。或者它们拥有了智慧。”
城墙和人类在他们的聊天中灭绝了一次又一次，可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越聊越高兴。
最后还是香克斯率先结束话题：“不知道它们现在进化到了哪一步，咱们还是快走吧。”
“对于这些事，国家没有想应对的办法吗？”
“怎么没想，科研部的老教授头发一天比一天少……但又有什么用呢，人类的进化要几万几十万年。他们又不敢研究禁药，怕整出第二种洛拉。”
“人类的处境真艰难啊。”
“现在就别关心人类命运了，先来关心关心咱们得处境吧。你还有喷雾吗？”
“有，但剩的不多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因为关系转到了警卫局，所以，喷雾也要到这边领。上次的正好用完，然后，上班第一天就发生了意外，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够你一个人了。”
他将喷雾全部用在绘琉身上，给她喷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他扶着绘琉站起来，再背过身去，让她扒紧自己。绘琉听话照做，然后两个人合理，将她用胶带一圈圈缠住，牢牢挂在香克斯身上。
他很高，也很壮，绘琉就像一个娃娃挂饰。
“坚持不住跟我说，我下来走两步也可以。”她轻声。
“不用担心这个。比你沉的我背得多了。”
“你的战友吗？”
“抢来的冰箱。”
“……”绘琉简直被他的吊儿郎当弄得没脾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冰箱是必需品，但是发放数量又很少，我就去仓库‘抢劫’了。”
“好……”她不想听香克斯的个人往事，但是她正在被照顾，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们拿了些罐头和水，由绘琉背着……其实重量都压在香克斯身上。
香克斯竟然还记得来时那个破洞的玻璃的位置，他划开那里的报纸，带着绘琉出了去
他们在超市里大概待了几个小时，现在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她瞟了眼香克斯的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半。
她的抗体喷雾在起作用，而她和香克斯又挨得很近，一时间，也没有洛拉发现他们的踪迹。
她欠了香克斯一个大人情，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侦查着四周，试图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他减轻负担，但，当目光扫过不远处某个垃圾桶时……
“等等。”她轻声，怕吵到黑暗中隐藏的怪物。
“怎么了？”
“那边，”她指了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在她的眼睛里，散发着臭气的垃圾桶中，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她不确定那是小孩还是什么动物……
所以她没有直接叫香克斯过去。
“一个孩子？他是怎么在充满怪物的世界活下来的？”
见香克斯跟她的判断相同，她松了口气：“不知道……要过去看看吗？他有可能是你说的进化了的洛拉，也有可能真的只是个幸运的小孩。没有大人，自己受了什么样的辛苦……”
“总之是没法放任不管。”
他说着就走过去，小心翼翼，轻轻的。那个小孩却像只敏感的小兽，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警觉起来，二话没说撒腿就跑。
这下他们能确定他不是怪物了，香克斯赶紧去追。小孩熟悉地形，但香克斯身体素质超强，他们在巷子里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绘琉觉得这小孩像只小猫，总能灵活地从各种缝隙钻过去，而香克斯怕惊动洛拉，不敢踹翻箱子木桶，只能躲躲闪闪绕过去。
就这几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被拉开了。
“要不把我放下来？”绘琉急切。
“没事。”香克斯却直接停了下来。
“你打算放弃他？”她有点诧异……
“没。”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对准快要跑没影的小孩，“嗖”地一下打了过去。
石头打在小孩的小腿上，他痛呼一声，向前载倒摔了个大马趴。
“现在可以过去了。”香克斯用裤子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