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琉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又赶紧捂住嘴。香克斯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因为他也同样，他很难理解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孩子是怎么在满是怪物的地方生存的。他吃什么？他怎么知道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经过了多少次试错？
也没有人教他使用工具。如果他胡乱捡一些东西堆在一起，引发了火灾爆炸呢？
太多能致死的因素了。
他抱起小男孩，丝毫没有嫌弃他的脏臭。
他有点担心绘琉会觉得不适，偏头看去的时候，少女眼中却只有浓浓的担忧。她的脸离他很近，仿佛他说一个“u”的音节就能亲过去。因为受伤，她的皮肤俞显白皙，睫毛像羽扇般忽闪。
她有点像他记忆中的女孩，同样的可爱，同样的脆弱。仿佛一只蝴蝶，可以轻轻挥动翅膀飞舞，但一阵风吹过，它就会被碾得粉碎。
“长官，你在看什么？”他的目光离得太近，于是，理所当然地被少女发现了。她蹙着眉，试图看到自己的脸……却只能看到模糊的鼻尖，“我脸上有虫子？还是有血？”
“怎么会这么问？”他失笑，他记得小姑娘可都是问有没有脏东西的，那些脏东西基本是蛋糕的奶油、没涂好的口红、男人不懂的双眼皮贴和假睫毛。
“训练的时候经常蹭到。也总有人这么说，有过几次就有经验了。”
好好的小姑娘，被这世道逼成了什么样子啊……香克斯望天。不是说女人不能上战场，只是，他希望每个人都是有的选的。而不是成为别人需要的样子。
包括他自己。如果没有这场闹剧，没有怪物，世界和平，他才不当兵不当警察，他要去卖冰淇淋，开一个房车，走到哪卖到哪，听姑娘们说一声甜甜的谢谢……哦对了，男的恕不招待。
等生意干大了再找一帮好兄弟。每天想几点醒就几点醒，可以通宵的喝酒或者做任何喜欢的事，不用担心起床会被谁杀死。
“长官？”绘琉推推他，“你好像特别爱发呆？”
“没事……”他将男孩交给绘琉，“为了以防万一，他就交给你照顾了。”
如果有任何意外，他们引来了洛拉，那时候他很难一边战斗一边保护两个人。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受伤的。”绘琉保证道。
“你也不要死啊。”
“那可能有点困难。”
“没事，要死也是我先死。”他安慰，“我会冲在最前面。”
“长官，你是最有生还希望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抛下我们。”
“……”香克斯觉得真得把她这个观念好好改改。这都谁教的啊，警校也不会这么反人类的……哎，不对，他记得他曾经作为教官去过那边几天，好像是有一条，对于重伤的队友，可以实行安乐死。
但他从没这么教过自己的学生。抛下受伤的队友就是抛下作为警卫官的尊严。今天你放弃了别人，就要做好明天会被别人抛弃的准备。
但他们的学校太会给孩子们洗脑了，从小就把他们培养成了随时能为国家捐躯的战士。等到真的快死了时，有人就算后悔了，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清醒。
高层们才没有为全人类献身的觉悟，所以他们只能不断压迫别人。
她是觉得自己是累赘？
“我不会丢下同伴的。”
他说的十分肯定，根本不给绘琉回话的机会，“扶稳了，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她刚问出来就已经知道了，香克斯像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冲了出去。随着他的动作，黑暗被剧烈的声音划破，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几十只洛拉，它们大小各异，但都同样的凶猛嗜血。
腥臭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头顶的月仿佛变成了红色。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察觉！绘琉心道不好。洛拉的智商应该没有这么高，它们遇见“可口的食物”不会隐藏自己，会第一时间冲出来。而他们没做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抗体喷雾的时效也没过，如果它们是一开始就隐藏在角落，按理说，现在也不会苏醒。
香克斯在前面跑，他跑的很快，步子却很稳，绘琉一点要掉下去的感觉都没有。但洛拉也以同样的速度追赶着，绘琉一手抱着男孩，一手用短刀格挡。
香克斯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看，还是有你好吧？”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香克斯闪身向狭窄躲去，洛拉们体型庞大又不够灵活，纷纷卡在了另一边，这让绘琉有了片刻的放松。
男孩在她怀里熟睡……可能是因为摔晕了一直没醒。但绘琉估摸着问题不大，香克斯不是下手没清没重的人。幸亏如此，男孩闹起来，惊醒了更可怕的东西就不好了。
香克斯一直向前跑，仿佛有着用不完的体力，速度根本不会慢下来。
“长官，我为之前的鲁莽向你道歉。”如果要她背着一百多斤的重量，她根本跑不出这么远，更别提健步如飞了。
“有什么可道歉的。别让自己活的太累了。”
“如果不道歉我会一直想着，才会累。”
在某些方面绘琉也挺直白的，香克斯笑笑：“那好，我接受了。”
“按现在的速度，再有几个小时就可以跑到城墙下。到时候用手电筒吸引他们的注意吗？不过，咱们如此狼狈的回来，他们会开门吗？”
“怎么会这么想？”
“毕竟，咱们有感染了病毒的风险，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变成了三个，这也很奇怪。”
“你说的没错。”香克斯却不紧张，“但他们会接咱们的。”
绘琉不知道他的自信来源，但出奇的，她竟然不觉得离谱，心里自然而然想要相信。
她还没发现自己的转变：“回去了要先带孩子去医院。”
“好～你也要去。”
“我会尽快恢复的。”
“不用尽快也可以，咱们又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