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胸腔的挤压感,墨棠秋本能地往外吐着水,呼吸与生的欲望像像是蜜糖般诱惑着他苏醒。
渐渐地,他沾满水的睫毛微弱地抖了抖。
恢复意识之际,男孩的眼睛艰难张开一条缝隙。
映入眼中的是一双不断靠近,在眼前放大的粉唇,紧接着,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正一点点地恢复着意识,眼前的一切也终于逐渐明朗。
很快,墨棠秋再次吐出一口积压在身体里的水。
生的希望似乎正在像他招手,仿佛睁开眼之后,便是天堂。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终于清醒过来。
口中是一阵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正在为自己做人工呼吸。
“咳咳咳……”
再次吐出一口水后,墨棠秋终于恢复心神。同时,身体上由于溺水的煎熬与痛苦也逐渐返回。
墨棠秋只觉得自己现在头痛欲裂,鼻腔难受到了极点,更别提更加糟糕的胸腔。
总之,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此发出痛苦的哀嚎。
但同时,又仿佛在庆幸他捡回来一条命。
可看清眼前的人后,少年的脸再次阴沉了下去。
“疯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仍是被牢牢锁住,原封不动地躺在潮湿的浴缸中。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透心的寒冷开始从每一个毛孔钻进他的血肉。
冷。
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在看到上官凌后心灵的冰寒。
他实在想不到会有一个人心灵扭曲到如此地步,以至于真的想把自己淹死。
可最后,或许是后悔了,却反倒要来救活自己。
“怎么样,好受吗?”
少女面无表情道,似乎在等着他的妥协与屈服。
“恶心。”
墨棠秋大口地呼吸着,不忘继续嘲讽,“我宁愿死了也不想再让你亲我。”
“你不怕死吗?”
闻言,墨棠秋愣了一会,要说死他肯定是怕的,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更别提他了。
他也并非一心寻死,只是……
“再来一次,如何?”
上官凌淡淡道,仿佛踩死一只蚂蚁那般风轻云淡。
“真是疯子……”
“谢谢夸奖,mua。”
说着,少女俯下身子亲吻他的额头,随即将浴缸排水口关闭。
“你要干什么,快点住手……”
由于刚苏醒不久,墨棠秋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身体也是几乎出于宕机状态,此刻,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呼喊间,他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很快,水面便如潮水般朝他蔓延。
他再一次地被绝望与无助裹挟。
黑暗,几乎快要蒙蔽他的双眼。
窒息,压抑,极致的痛苦,如一记记重锤般,誓要将其击溃。
闭上眼之前,他看到了少女怜惜与心疼的目光。
墨棠秋几乎快要疯了。
他难以想象此刻的上官凌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态折磨着自己,又为何如此善变,好像心里藏着不同的人。
仿佛是出现幻觉,才在对方脸上看到不该有的东西。
可他终于还是没有精力细想,昏迷前,他心中只有挣扎与痛苦。
醒来时,墨棠秋已经躺在一张温暖而柔软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被脱个精光,只是头发尚且微湿,看样子刚被粗略地吹干过。
他的脑袋尽是一片昏沉,甚至无法思考,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奢侈与困难。
两次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之后,他显得有些麻木。
目光呆滞地凝视着眼前少女精致的面容,此刻他竟生不起一丝抗拒之心。
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顺从。
“醒了吗?”
上官凌温柔地捋了捋少年的秀发,素手轻抚他的脸颊,温柔和缓,像在照顾襁褓中的婴儿。
他正枕在女孩的大腿上。
墨棠秋尚不能意识到究竟发生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神仿佛早已票得到九霄云外,此刻,正缓慢地飘向身体。
他的思绪几乎支离破碎。
上官凌抿了抿嘴,看着他干裂的唇径直便亲了上去。
紧接着,她又往男孩嘴里踱了一口水。
像是甘甜的美酒,令墨棠秋如痴如醉,几乎快要沉沦其中。
他下意识地索取着,亲吻间,发出呲溜的水声。
天早已黑透了,却不见一点星子。
此夜无月,亦无竹柏,唯见二人依偎之影。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悄然打湿了少年的脸颊。
翌日日中,太阳高悬,窗外格外明亮,却又不时传递着一股烦人的燥热。
墨棠秋终于渐渐清醒,却毫无意外地在上官凌的怀中。
他稍微挪了挪身子,想让自己的脑袋离少女挺拔的胸远一些,却被对方一把按回。
“醒了吗?”
上官凌紧了紧手上怀中的人儿,并没有看向对方,只是仿佛无声地询问。
见状,墨棠秋呆了片刻,随后才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以后要乖,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好吗?”
“嗯。”
“发誓不再欺骗我,好吗?”
“嗯。”
“只爱我一个人,好吗?”
“嗯。”
“全身心都交给我,好吗?”
“嗯。”
“……”
无论上官凌说什么,墨棠秋都只会本能地应答。
对此,上官凌却是毫不在意。
她只是宠溺地亲了亲男孩的脸蛋,像面对爱不释手的宠物。
就这样,二人一直在床上躺到了傍晚,甚至连饭也没吃。
深夜,少年的肚子终于不争气地抱怨。
“饿了吗?”
上官凌揉了揉墨棠秋的脑袋,而回应她的,也只有一声嗯。
很快,外卖便如期而至。
又过去了一天。
今天,两人依旧没有提及在浴室中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默契的心照不宣,但更多的,也许只是少年单方面的恐惧。
总之,墨棠秋总算能下床活动了。
但也仅限在公寓里。
他不敢再提离开的事情,也不敢再想。
他知道,从少女狠心将他按在水里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结局便已注定了。
可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在卧室里将一道道划痕刻在墙上,一直到……
那一天的到来。
不久后,纳兰满月打来了电话,可接听的却是一个女声。
她自然是认得这是上官凌的声音。
对方直截了当地告诉自己,男孩这几天不去学校,甚至没有提及原因。
内疚与心虚再次重新支配着纳兰满月的生活与精神,她不禁开始怀疑是否是事情暴露了,此刻的少年是否正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再结合对方身上的伤痕与淤青,她终于不敢再想,只是重新回到了此前抑郁无神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