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今天讲一个生僻词,辻弌「shiyi」谐音:失忆。”
“有没有同学知道这个词组的意思的?”
很快,教室里便有学生跃跃欲试。
“老师,我知道。释义是:差一点是朋友,差一点是恋人,差一点是家人,差一点是爱人,意思是恋人未满,朋友未深,最后都是遗憾。”
闻言,纳兰满月不由得愣住了。
‘这样吗,到最后,却满是遗憾吗?’
看着男孩的空座位,她久久不能自已。
而另一边,上官凌的生日很快便要到了。墨棠秋继续制作着玫瑰香烟,或许是为了讨好她,又或许,只是害怕再次承受无端的欺凌。
无论如何,少年心中的阴影正悄然放大,直至将其吞噬殆尽。
是夜,言家小宅。
这座温馨不再的小房子今天难得地迎来了久违的稀客。
餐桌上的气氛总显得有些压抑,似乎是少了些什么,对此,两女皆是心照不宣。
饭后,悠扬的铃声传进屋内。
言毓秀愣了愣,拔腿便往门口跑去。
打开门前,她稍微调整了下呼吸,整理好着装,让自己看起来随意而不显焦急在意。
可当打开门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张稍显眼熟的面孔,一对老夫老妻,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言毓秀愣在门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眼里满是黯淡。
她所期望的终究还是落了空。
见此一幕,少女身后的言钟灵勉强打起精神,堆出一个欢迎的笑。
“二舅,二舅妈,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真是……快进来坐……”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刚好顺路就进来坐坐,话说自从你们两个小姑娘爸妈走后我们就没再过来了,一眨眼都长这么漂亮了……”
听着三人的客套话,言毓秀失望地想转身回房,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紧接着,她伸着小脑袋在两人身后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可惜,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看什么呢丫头。”
言钟灵敲了敲她的脑袋,却陡然想起了什么纰漏。
“他怎么没来?”言毓秀冷不丁发问,心里莫名生起气来。
“嗯?谁?”
“还有谁,就是那个家伙……”
少女还想继续抱怨着什么,却被言钟灵拉回屋内。
“姐,你拉着我干什么?”
看着女孩委屈埋怨的眼神,言钟灵不禁感到一阵心疼与怅惘。
“其实,有件事情我该告诉你,拖了这么久,只是怕你心里不好受……”
说着,她拿出了锁在柜子里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
“其实,棠秋他……不是二舅家的小儿子,二舅也根本没有让他到我们家暂住……”
“什么意思……?”
闻言,言毓秀顿时有些懵圈,似乎还无法理清状况。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个,有个女人交给我的。”
“里面是钱吗?”言毓秀神情复杂道。
“嗯。”
“那你的意思是,之前我都错怪他了?那个在小时候打碎爸妈特意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偷走我珍藏卡片的熊孩子,不是他?”
“嗯……”
言毓秀不由得怔住了,似乎无法接受事实。
客厅里,是三人逐渐熟络的攀谈。
言毓秀坐在一旁,突然听见对方提起孩提时期的往事,心里莫名一紧,紧接着是难以自持的疼痛。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错怪他了……’
‘幼稚地把他当成假想敌,任性地欺负他,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狭隘的心胸吗……’
言毓秀苦涩一笑,不知不觉间竟走到那间杂物间。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可她们谁也没有往这里堆放着杂物。
每天,她都会来到少年的床上坐一会,用手指抚摸着被褥,感受其上渐渐消逝的,属于他的温度与气息。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仅仅只是难以忘怀,或许是所谓的意难平。
忽而,一阵晚风拂过,风铃在窗边摇曳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言毓秀突然感觉胸口一紧,随即躺在房间里的床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忘不掉他。
一个人可以执着于任何事物,却实在不该太过在意另一个人。
每当看到和他有关的一切,她总会想起他。
想起他初来乍到时怯生生地叫自己姐姐。
想起他紧张地叫自己起床。
想起他任劳任怨地做着家务。
想起他为自己踩背,想起他小巧玲珑的脚丫……
或许之前,她始终无法直面自己心底积藏的,对男孩的情感。
仅仅只是因为错把他当成了童年时的熊孩子。
可现在,她终于还是无法再接受这样的自己,如此咄咄逼人甚至不肯体谅他的自己。
她慢慢地走进了自己布下的陷阱。
回过神来时,已无法逃脱。
不知过了多久,待少女醒来时,枕边已留下一滩微湿的水渍。
或许梦中,她哭过。
梦醒时分,又闻子规啼夜月。
言毓秀低迷地站起身来,走出门外,看着其中狭小的空间里容纳的无限情思与记忆。
呆了许久。
或许她们永远不再会相见,或许人面桃花相映红注定将存在于回忆之中。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莫名地笑了,走向姐姐的房间,在对方的怀里寻找着可怜的安慰。
一夜无话。
琴声依旧,在月光下跳动。
摩挲着水杯,黎落不禁怅惘地叹了口气。
……
以下是墨棠秋视角:
晨,天朗气晴。
今天是上官凌的生日。
她特意告诉我,似乎在暗示我有所表示。
这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将这几天精心准备的玫瑰香烟送给了她。
不出意外地,她十分高兴,兴奋得抱着我的脸啃。
我的脸上都是她的口水,并不难闻,可我却不禁感到一阵反胃。
我想,这样,她大概就会满意了吧。
“你还是别老是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我一脸疼惜地对她说道,假惺惺地表达着关心。
我是知道的,这样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礼物。
她会十分受用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知不觉间,我竟也变得如此虚情假意。
我安慰自己,这是受到体内另一个人格的影响。
可我心里比谁都门清,我正在慢慢地成为自己所讨厌的人。
或许每个人都要有这么一个阶段,我也不能例外。
而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争取那昂贵的自由。
即便只是恢复此前正常的生活,上学下学,此时,对于我来说,都似乎成为了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