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对方施暴泄压的借口。

在最开始的时候,对方不知多少次用这种莫名其妙的借口殴打自己。

完事之后,却假惺惺地舔舐他的伤口。

或许,只是由于今天在黎落病房前的那一幕?

思索间,墨棠秋已被拉着衣领提到半空中。

少年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惧,可很快便被更大的倔强所取代。

“你再说一遍。”

身体的失重感并没有令他感到一丝恐惧,反而是女孩眼里的冰冷,让他充满了失望。

于是,他淡淡地笑了,面无表情,像当初对方对待自己的那样。

男孩的眼光盯着上官凌心底直发毛,她只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与践踏。

最开始,她不过是想用这招把少年一辈子栓在自己身边。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得不着急起来,这才有了体检的事。

但是现在……

“我说,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自然,就……咳额……”

墨棠秋话刚说一半,整个人便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后脊处如遭重击,钻心的疼。

“我问你,之前你说你喜欢我,是真是假?”

看着痛苦难堪的墨棠秋,上官凌艰难地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像是主动递给他一个台阶。

可少年并不买账,而是凄惨冷笑。

“我就知道,你个疯子……”

“回答我。”

紧接着,墨棠秋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含糊不清,像是在示意少女凑近一些。

可当上官凌的耳朵凑到他的嘴巴,他终于忍不住嘲讽道。

“骗,你,的。”

他自然知道上官凌最痛恨自己骗她,无论什么事情,可他再也无法忍受陪她一起过家家了。

话音刚落,墨棠秋顿时觉得喉咙一紧,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挤压感。

他冷漠地看着少女的素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凝视着对方狰狞暴戾的脸,仿佛毫不在意。

这一眼神落到上官凌眼中,却是让她更加难以自控。

她多么想看到少年此刻求饶挣扎的神情,倘若他真心实地地跟自己道歉,并发誓以后不再故意激怒自己,自己断然不会再追究。

可她终究失望了。

墨棠秋依旧用着一种近乎麻木与嘲讽的神情看着她。

她终于松开了手,用着诡异而反常的温柔将男孩抱在怀里。

“只要你现在肯认错,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这样,我可以既往不咎。而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房子,车子,很多很多的钱……”

“噗呲……”

见状,墨棠秋不禁笑出了声。

他终于还是看到了这个精神病的真面目。

是了,她就是这么自以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怎么样?”

闻言,上官凌愣了一会,缓缓开口安慰道,“除了这个……我们也不是非要……”

他是知道的,唯有这个,上官凌做不了主。

“你还真觉得,我想和你结婚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的人,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终于,上官凌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

醒来时,墨棠秋只觉得自己似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无疑是怕死的。

可现在,他反而觉得少女不过如此。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自己身上不再出现淤青与伤口,除了背脊隐隐作痛的煎熬。

眼前的灯光十分眩目,令他几乎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却发现手腕处,是一道冰冷的镣铐。

稍一挣扎,便是嵌入血肉的疼痛。

此刻的他,仿佛十恶不赦的罪犯,被死死地限制住四肢。

墨棠秋只好将头偏转,四处看了看,可映入眼帘的只有苍白色的墙壁。

少年终于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正躺在浴缸里,被五花大绑得只有头部可以勉强活动。

紧接着,一个脑袋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一张清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又想干什么?”对未知的恐惧不由得令他慌乱,特别是在看见少女脸上渗人的笑。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呸,疯子,放开我,你这是非法拘谨。”

一点口水溅到了上官凌的脸上,可她也并不气恼,反而是面带微笑地做出吞咽的动作,同时双手将少年的脑袋死死按住。

“放开我,你又要发什么疯。”墨棠秋忍不住挣扎起来,却无济于事。

挣扎间,一道银丝夹杂着唾沫从少女口中落下,准确无误地滴到男孩的嘴唇上。

墨棠秋只觉得恶心,反胃得想吐。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过后,是少年厌恶的目光。

“真恶心。”

可少女仿佛将其当做褒奖,不怒反笑,轻柔地捋着少年的发丝。

“你亲我一口,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做梦。”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墨棠秋便不再想着妥协。

他会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决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终究会为自己草率的决定而后悔。

见状,上官凌也不再装模作样,而是将打开花洒,将其正对着少年。

流水不时溅到墨棠秋的脸上,渐渐地让他的肌肉感到麻木。

可他终究不可能妥协。

直到水在浴缸之中逐渐没过身子,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放开我,赶紧把水关掉,你想淹死我是吗……”

上官凌没有回应,冰冷的眼神俨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流水逐渐上涌,惊恐和寒冷缓缓向少年靠拢,他下意识地挣扎着,却不得让其退后分寸。

终于,浴缸中的水面越过喉咙,抵达下颌,几秒后,俨然已向他的口鼻逼近。

墨棠秋艰难地仰起头看了冷眼旁观的上官凌一眼,却丝毫没有要求饶的意思。

很快,流水开始灌入少年的口鼻,令其咳嗽不止。

呛水的煎熬令墨棠秋的喉头逐渐产生不受控制的痉挛,他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而难以思考,于是他下意识地摒住呼吸,直到全身彻底浸泡在水里,他的身体已无法再继续供氧。

大脑因缺氧产生的剧烈疼痛终于让他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想要吸取哪怕一点氧气。

可他做不到,任凭头部在水中上下起伏,他已无法再大口呼吸。

几秒后,少年的憋气终于到达极限,所有的防线终于在顷刻间崩溃。

墨棠秋本能地想要呼吸,得到地却是更多强势的水流顺势灌入口鼻,从喉咙,一直到肺部。

再次剧烈的咳嗽,却是更多仿佛永无止境的水涌入他的身体。

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对于死亡的恐惧同眼前的黑暗一起在少年心中蔓延。

绝望,无助,以及深切的恨意,如同水蛭般死死将少年黏住,似乎要将他拖拽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不知多久之后,墨棠秋似乎产生了幻觉,仿佛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面目可憎的女人,而是言毓秀高兴拉着他的手进门,是言钟灵轻柔而宠溺地抚摸他的脑袋,是黎落手把手亲自教他弹琴,是纳兰满月为自己补习功课时温柔的脸庞,是江望轻声呼喊他的名字,是突然出现的自称妹妹的墨梨夏在她怀中可爱地撒娇……

墨棠秋突然不再感到恐惧与痛苦,反而沉沦在美妙的幻觉之中,宁静平和如母亲的怀抱般令人舒适而难以自拔。

‘我,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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