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味着他距离开这里又近了一天。
他如往常那般起床洗漱，而上官凌也照例从背后戏谑式地抱住他，将胸部在他后背挤压得变形，无赖得像个流氓。
走进校园，上官凌习惯性的牵着少年的手，像是宣誓主权，又似乎带着秀恩爱的意味。
华林中学作为前身为女校的高中，至今还没有哪个学生能在学校与异性谈上恋爱。
可如今，却恰巧地被打破了。
大腹便便的校长站在纳兰满月旁边，手上拿着根燃着的烟。
“纳兰老师啊，这个，你们班的学生要稍微说几句呀，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
之前，纳兰满月向来对此是置若罔闻的，可现在，她竟莫名地想要学校对早恋的问题更加重视乃至处罚。
可她终归只能是想想罢了。
毕竟，女孩的母亲在她入学前就捐了一千万给学校。
体育课上，上官凌依旧是拉着墨棠秋打羽毛球。
毫无疑问，墨棠秋总是难以接到她发的球。
挥洒汗水过后，她总会递上男孩最喜欢喝的果汁。
随后，她们会一起漫步在夕阳之下，走过一圈又一圈的操场，爬上钟楼，俯瞰整座学校。
而这一切，江望都默默看在眼里。
“那个，走慢点，我腰有点疼。”
许久，墨棠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说着还一边用手揉着后背。
这并非所谓体力不支，更像是一种顽疾。
以至于，他是如此的讨厌运动。
“怎么了，要不要姐姐背你呀？”
上官凌继续揶揄道。
晚风中，落日将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
上官凌已经许久没有“发疯”了，久到少年不禁要觉得此前的虐待是否只是幻觉。
最近的她，实在太过温柔体贴。
可墨棠秋明白，她只是目的明确。
有时候，墨棠秋甚至在想，如果对方没有另一幅面孔，该有多好。
看着结伴离开学校的二人，纳兰满月不禁有些失落。
今天，少年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回到家，墨棠秋重复着香烟的制作，即便看上去有些粗制滥造。
可他总能打起浓厚的热情。
在少年眼中，好似做好一根，便意味着脱离苦海的时间减少了一天。
……
她们如期到医院进行体检。
地点并不陌生，正是少年之前到过的地方——江南市人民医院。
趁上官凌与医护人员交涉之际，墨棠秋借着上厕所的名头，独自来到住院部。
那熟悉的病房，此刻已空无一人，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不禁有些怅惘若失。
可或许是失神太久，等到墨棠秋回过神来时，上官凌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用着诸如豺狼虎豹凝视猎物的眼神看着他。
墨棠秋心中不禁一阵发毛。
“走吧。”
上官凌虽然不悦，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出乎意料地隐忍下来。
墨棠秋愣了愣，却不禁有些劫后余生。
由于上官凌的关系，墨棠秋几乎不用排队等待，很快就已经做了好几个项目。
就在做完心电图后，负责的医生将两人叫到一旁，一脸严肃地看着少年。
“你有先天性心脏病你知道吗？”
闻言，墨棠秋不由得吓了一跳。
但好在，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放下悬着的心。
“不过，看样子明显有手术痕迹，你应该是3至5岁的时候动的手术，那你没印象也正常，你家里人没跟你说吗……”
由此，墨棠秋的心事又多了一桩。
两个小时后，全面的检查报告终于产生。
负责的医护语重心长地提醒少年，“从这个结果上看，你的精子质量很差，肝肾功能也有些紊乱，除了先天性已经治愈的心脏病外，还有脊柱间盘组织受损的一个问题，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等等！”
闻言，上官突然不耐烦地将其打断。
“精子质量差是什么回事？”
“这个，如果最近有服用含棉酚成分等药物的话会是导致这一系列副作用的，当然还有抑制欲望和……所以说……”
说着，男人精明地推了推眼镜，将目光投向少年。
墨棠秋沉默不语，似乎被戳中了心事。
“棉酚是什么？”上官凌有些不明所以。
“棉酚是男用避孕药和抑制关于性方面欲望的药物的主要成分，通过……”
上官凌顿时愣了愣，看向少年的眼神不由得充满怀疑而不再是含情脉脉。
回家的路上，二人一言不发，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诡异。
上官凌将体检表放在桌上，似乎在等墨棠秋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他依旧沉默不语。
在他眼里，那药分明是对方故意放在他卧室门口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可现在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是想闹哪一出。
明明这公寓就她们两个人住着，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刚才医生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所以说，你真的……”
上官凌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她想再给少年一次解释的机会。
可她显然无法如愿，少年依旧是以顽固而倔强的态度回应自己。
“嗯，吃了，不是正好如你所愿吗。”
墨棠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一副质问的态度，为什么出门时笑靥如花，现在却一副死人脸，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自己一直都遵循着她的意志行事。
更何况，身体受损，承受恶果的，一直都只有自己。
而她，则理所当然，毫无避讳，舒舒服服地享受每一个过程。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言毕，上官凌的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
“你不是也希望我吃避孕药吗？这样你才不会怀上，还能不用让我戴……磨得你不舒服……”
“啪！”
突然，一声脆响在少年耳中不断涡旋，墨棠秋的脸上霎时间出现了一道醒目的巴掌印。
墨棠秋怔了许久，根本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重拾暴力。
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以至于刺激到她了吗？
又或许，是她终于暴露本性了。
是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如此固执的人，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以此，让他屈服。
“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药了？”
少女的声音越发冰冷骇人，像是层层冰霜，要将男孩的心彻底封冻。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为什么要吃药？”
强压下满腔的无名之火，上官凌厉色道。
一时间，两人竟互不相让。
少年的回答终究不能令她满意，甚至于，刺耳得让人恼火。
“是我不想和你牵扯上不必要的关系，行了吧。”
墨棠秋已经完全失去了解释的念头，即便他再怎么解释，对方都会认为是自己再撒谎吧。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对方施暴泄压的借口。
或许，只是由于今天在黎落病房前的那一幕？
嫉妒吗？
或是……
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