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竹林中,她握紧了手中的尖刀,眼神透过缝隙死死盯着缓缓靠近的陈芷怡,天父一旦暴露,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个陈家的大小姐。

刀人划破咽喉的人,就会像泄了气的球囊,刀口深的话血会喷地一下溅得老高。

霓枫姿势像个百米跑起步的运动员,蓄势待发。

“陈家小姐,武某现在可是在缉拿要犯,没这闲情雅致,再说我武家可没有淫人夫子的习惯。”

准备掀开的被褥的陈芷怡止住了动作,转回头去赔笑,身后的陈子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躲在帐幔里的方青竹,这位俏公子脸上挂着笑容,居然在这紧张时刻睡着了。

真是有够心大的,陈子胥可是抖的直哆嗦,要不是硬撑着早就被发现端倪了。

————

子胥有早起的习惯,今天天刚蒙蒙亮,圣夫就找上门来和他道别。

“大人,此地不是您的久留之地,这是盘缠细软还请您务必带上,算是代家姐对您赔礼。”

钱帛虽然不多,可也算是雪中送炭。

陈子胥这一年来每天深居竹林深闺,并非他所愿,而是家里对他实施了软禁。

前些日子的月心湖宴上,家母是报着可能被皇帝看上的份上,上才允许他抛头露面。

明白婚约对他来说就是一场筹码,即便誓死抗争,也逃不过被支配的命运,只能每日寂寞一人在竹园抚琴,

直到方青竹的出现,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好好倾述的朋友,而且这位朋友还是传说中的人物。

说书人都这样称道:

‘集聚天宫的雷霆化为白莲,新的太阳将照亮大楚,潇湘之境中九嶷山上不出世的贤者,乃是敢于自授桂冠的无冕之王...’

天父显圣的传言在南境盛行,白莲教盘踞在的九江、故鄣之会,那里人人皆听过月心湖上天父的神迹。

如果说陈子胥是都城中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那白莲天父在白莲教的造势之下已经成了精神支柱般的不朽存在。

拿到了银子的方青竹心里乐开了花,正想说几句客套话,

什么我是秦始皇,V50,打了钱,事成之后封你作为天下兵马大都督之类的。

话还未开口,竹园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一群锦衣衙役火急火燎地包围了陈家大宅。

情急之下陈子胥回到房中装睡,方青竹也跟着躲了起来,这才有了武楚钥和晴氏掌柜进屋拿人一事儿。

不得不说龟息术第一层真是好东西,如果不打呼噜的话,躲起来真的是一动不动的,连武楚钥也没看出异样。

搜查无果,她带着衙役,在陈家小姐的陪同下离开了房间。

过了些许,直到她们走远后,霓枫才敢潜进房中。

“什么人?”

“莫慌,是我。”

“是霓枫大姐,呃?天父大人您醒了。”子胥问道。

龟息术本就只是假寐,不是真睡着了,从霓枫一开口方青竹就已经醒来。

霓枫直言快语:“天父,出城的商队我已经找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这就带你离开。”

“好!”点了点头,方青竹看了一眼陈子胥,霓枫从手中掏出一枚小巧的腰牌,递送给了陈家公子。

腰牌上正面雕刻一朵白莲的俯视图,背面刻着霓枫二字。

“这是我在白莲教的腰牌,我再给你留下字据。持此令牌等同白莲教御使,算是我给你入了门,此令切忌不能轻易外露。”

陈子胥收好令牌,小心翼翼藏进衣襟里。

简单道别后,霓枫带着方青竹翻跃围城,逃藏去西北郊等待夜幕降临。

闺房中,陈子胥双手合握,祈祷离开的两人一路顺风。

“砰”的声响,房门被再次暴力打开,武楚钥带着晴氏掌柜和几女杀了个回马枪。

‘还好,天父大人走早了一步。’

他看着武御史的眼神不再带着担忧,冷得像一滩死水。

武小姐瞟了一眼茶几上多出的杯子,上边的茶水还有留有余温。

‘呲’地笑得诡异,她一把掀开床上的被絮和帐幔,下边多出了一只脚丫子印痕,用手指一乍通过褶皱测量脚丫的大小。

“就是这个小狐狸,不会有错。”

武楚钥可太熟悉这只脚丫子的摸样子,她摸了千百遍,就算是把方青竹烧成灰,她都认得。

朝着一旁坐立难安的陈芷怡冷笑道:

“陈家涉嫌窝藏逆贼,陈大小姐你也是大楚的官吏,可知道这窝藏逆贼该判何罪?”

“这不关我...”

开口不知是要狡辩还是求饶,身前的男子打断了陈芷怡:

“武大人,这一切都是小人的罪过,如是要责罚陈家,子胥愿意一人承当罪刑。”

“好!来人,把犯人陈子胥给我拷下。”

说完身后的衙役拿出枷锁铁链,陈芷怡面带苦涩,想给弟弟脱罪,可又犹豫了。

‘这样就好了吧,一个男人可以免去家族的灾难,还不值得吗?’

直到弟弟被拷走离开,她这个姐姐都只是默默看着,未开口说一句话,陈子胥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我送武大人一程...”

“不必了,宫里的蓉嬷嬷约了本官。”

武楚钥至始至终没正眼瞧过陈家小姐,自顾自地离开了,陈芷怡这种懦弱又没有血性的女子,不配与她深交。

回衙门路上,蓉嬷嬷与武大小姐一行人相遇了。

“蓉大人”武楚钥和晴氏掌柜抱拳行礼。

“拷着的便是那白莲妖夫?”

两人摇了摇头,简单交流过后,蓉嬷嬷才知道扑了个空。

“早知道就多派些人手,把陈府外墙都围水泄不通。”

世上没有后悔药,追捕之事可能得作罢了。

“大小姐,武侯有令,你即日起卸去官职,明日从南阳侯府的暗道出城,秘密返回北境。”

武楚钥惊愕,有些不舍,道:“可是那方家世子怎么办?”

“大小姐,你作为武侯妃的长女,已经不再适合呆在都城了,昨天也不知是谁在南龙柒耳边提到了你的身份。”

镇北侯现在身份敏感,即便武小姐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混上的职位,是去是留也由不得她。

况且诸侯定在冬后开春之时,约盟于楚都城郊外,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谢蓉大人提醒,小妹知晓了。”

自己留下来可能成为质女,变成母上大人被外人握着的把柄,孰轻孰重武楚钥掂量得清,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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