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枫在都城工作了数年,对于北城的地形非常熟悉,沿着小道拐到了陈府大门。
她刚想靠前,突然紧张地侧身躲到了墙边。
此时陈府大门外守着若干个衙役,她们显然已经来了有些时候,站累了在门旁石狮子边歇脚。
悄默默后退几步,然后飞速离开,先是绕着陈府的城墙,拐到她和世子居住的宅子。
霓枫肌肉绷得紧紧的,围墙一跃而过,来到屋子前,外面还挂着正在晾晒的被褥。
进到屋里,这里乱成了一团,灶台锅碗筷狼藉,地上有很多脚印,印迹是官府衙役的鞋子。
显然这里已经被人搜索过了,地上的陶碗碎了一地,看来有人为此气得摔了碗筷。
‘看来天父大人还没有被这群歹徒掳走,昨夜说要向陈家公子赊些银子,或许在陈公子那能找到线索。’
霓枫不走正道,悄悄踏入竹园,这里是天父常与对方相约的地方。
躲在茂密的竹林中,跃上屋檐,拨开两指的缝隙,陈子胥闺房在窥视下一览无余。
闺房中,五六个持刀的衙役正在搜索屋里的各个角落,其中陈子胥坐在床榻上,不满地看着这些忽然闯入的女兵。
稍过了片刻,女衙役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她们要找的东西,
“武大人,屋里里已经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犯人。”
“哼,这只狡猾的妖狐,明明赶了个早,结果还是让他给跑了!”
恶声恶气的女子身姿婀娜,一袭红黑的官袍,袍子上绘着虎兽禽豹。
看上去像一只要择人而食的母虎,口吐恶言,周围的人噤若寒蝉。
此人是让方青竹原身受尽苦难的祸首,朝廷的监察御史武侯之女武楚钥。
屋里子的武楚钥美目四顾,一无所获。无奈坐在桌上喝了一口热茶,一手撑着额头细思。
半月前,在镇北侯的指使下,蓉嬷嬷和她协力调动了南城的所有巡衙,发起了地毯式搜查。
没过几日就接到一农户的举报,这农妇在一周前租出了自家的破茅屋,租客就是一男一女而且面容和体态和通缉令上的两人接近。
顺藤摸瓜,很快就搜到了王城军巡司总押铺王嫣雯的身上。
据交代,王嫣雯曾经怀疑过这二人的身份,还亲自走访了这栋屋子的男主人,结果被那歹毒白莲教女贼阴了一把,险些命丧当场。
本来线索也就那么断了,可北城里的晴氏富商却给她提供了意外的情报,这才追到了陈侍郎的府上。
此时晴氏的执掌柜台就站在武楚钥左侧,这女掌柜脸上也是蒙着一层阴云。
此时,陈子胥躲在闺床上,围着床的帐幔裹着身体,哆哆嗦嗦地瑟缩在角落。
大楚相亲的规矩看上去偏袒男方,实际在这个女子为尊的世界,他连与武家大小姐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不一会,陈家的大小姐就从衙门赶了回来,她在衙门中听到家中下人传报,说是武御史亲自上了门,而且看上去非常不友善。
陈芷怡一进门就拱手作礼,面带笑颜道:
“不知是武家长姐上门,有失远迎。”
别看武楚钥与她是同辈,对方的名气可是甩了她好几条街,楚钥的官职不是受到了镇北侯妃的恩惠,而是依靠自己出众的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出来的。
相传此人廉洁奉公、秉公办事,她的能力过人在都城是出了名的。
雷厉风行的作风,这女官的铜剑下不知杀了多少胡作非为的歹人。
“未拜名帖,叨唠上门,是武某的不对。我听说半个月前有一对男女躲到了陈府,可是有这回事?”
武御史快言快语,
“诶,武姑娘说笑了,陈氏只是小户人家,哪里值得您谒贴上门。对了,前些日子我等不是有过书信互通吗,也算是陈小妹有邀在先。”
陈芷怡眼珠子轱辘直转,看到了躲在帐幔里发抖的家弟,心中暗道,莫不是这武家大小姐真看上了自家公子,今日登门就是想直接拿人的?
“你给我通过书信?我从未听闻此事,而且我也没给你写过什么书信,莫再胡言乱语拉关系!
包庇邪教妖夫可是等同叛国谋逆,今日若是陈家不能给出一个交代,怕是陈姥母侍郎出马都不好使。”
武楚钥的态度冷若冰霜,出口直接否认了书信往来,让她快些说出那狐狸的下落。
陈家小姐心中暗道自己多嘴,书信的事儿不能外传,也不敢再提书信的事情。
不一会,两个衙役递上通缉令,送到陈芷怡跟前徐徐展开。
画卷上的笔墨粗糙,从勾勒的痕迹上面前能看出方青竹的面貌。
“武大人,您说得是,是武家不查,居然让邪教妖夫钻了空子,我给晴家掌柜道歉,给武大人道歉。”
说着她对着自家弟弟喊道:“子胥,这位可是武家大小姐,还不过磕头来赔不是!”
解释完这方青竹俩人出现的经过,她又吆喝了两声,子胥仍旧双手拽着帐幔藏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不满道:“我一未出阁的男子,武家一大早就无故破门闯入,又翻又砸,我陈子胥不会给这种人道歉。”
“子胥,你说得什么胡话,那武小姐是秉公执法,你还在犯糊涂。”
“不,我是不可能给她磕头道歉的,即便让我自绝当场,我也不可能给这等人渣跪地求饶。”
陈芷怡急得直冒火,她好不容易才和武家搭上线,结果被自家弟弟给坏了好事。
至于通缉令上的人像,她本还以为这美人今日就会好好顺从自己,还特地托下人去花楼搞了些让人快活的药水。
早知道那美男子是白莲教的妖夫,自己昨夜就先把人给强办了再送给武家交好。
亏她昨夜躲在这对奸夫**屋顶偷窥,这一趟下来了,啥也没捞着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听说现在南龙柒陛下也在找妖夫的下落,要是因为陈子胥的关系,陈家被背上了包庇逆贼的黑锅,她还得被母上拔掉一层皮不可。
陈芷怡忽然弯腰俯下身子,向武楚钥小声提议:
“武大小姐,您消消火,让我家的公子给您泄泄火气如何?”
武楚钥疑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武某不明白。”
陈家小姐露出了一个女人都懂的表情,附耳道:
“反正都是送给武家的人,您就在这闺房中先收了此子,岂不是正顺道?”
说完,她径直走向陈子婿,弟弟不知怎么的,是害怕还是伤了风寒,裹着一层厚被褥死死抓着不放。
视野转向窗外竹林的一道小缝,霓枫的双眼瞧着干着急。
被褥边角外,一只葱翠的脚趾以不合常理的姿态露出。
这只脚丫子,霓枫可认得太清了,昨夜她可是给天父做了一整套的足底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