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嬷嬷听到武小姐并未犹豫而是一口答应下来，像是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和她说起了前些日子里武侯妃交代的事情。
以武楚钥的名义，给都城几家她看好的官员撰写招揽的书信，前些日子还收到了不少回复。
“所以说之前那个陈芷怡并没诓骗我，她真的是把自家弟弟卖给了我？”
蓉嬷嬷看着被拷走的陈子胥，有些意外，这男子本应该是陈氏献给武家的质子，结果成了勾结白莲教的逆贼，真是世事难料。
武大小姐呢喃道：“如此行事真是荒唐。”
她话有所指，像是在嘲笑陈家小姐出卖自家弟弟的可笑行径，又像是在蓉嬷嬷前暗示自己对母上擅自行动的不满。
“大小姐，武侯妃这也是为了大楚好，皇上现在手里的兵卒可抵挡不住诸侯的獠牙。如今将军没法驻兵在此地，只能暗地一些扶持的支持者。”
那晴氏的掌柜不知是什么身份，两人的对话也没避开她。
女掌柜插话说道：“武大人若要掩人耳目回到北地，我看不如就今夜行动，刚好这两日我们晴氏的商队今夜就要出发。”
对于晴氏巨贾，蓉嬷嬷心存忌惮，这富商屯粮屯兵，甚至从各地采购铜铁炼制兵器。
妥妥的利欲熏心之徒，也不知武侯妃是看上她们哪点，非要与晴氏合作。
蓉嬷嬷道：“最好轻车简从，大小姐今夜就出发吧。”
说完这个老女人对晴掌柜抱拳行礼，又道：“有劳晴氏了，我今日还有些杂心事，就不再多聊，
改日再会，顺颂商祺。”
“好，承蓉大人吉言。”
三人道别后，武楚钥托人交办了交接卸任的事儿，带着几个家臣准备今夜就离开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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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霓枫带着方青竹，径直去了平安车帮的驻地。
车帮外边的空地上，车马货物正在扎捆，做好了夜里行动的打算，载货的车舆上蒙了一成黑黝黝的麻布。
候在门外的女娃见了霓枫，迎面赶来，接她俩进了屋内，一路上时不时好奇地盯着方青竹看。
男人，尤其是美男，在这女子遍地的车帮马路上可是难得一见。
‘霓大姐不愧是高手，出城带的那么俊的公子。’
进到屋内，曹小月正在和几个女孩子正在规划路线，车帮携带的干粮有限要考虑好每一次落脚点。
“霓姐姐，你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我一远方亲家的公子，你们叫他方公子即可。”
方青竹笑盈盈地看着众多女娃，这些女孩和他一般高，最多也就高他一丁点儿，总算不用在人堆里当矮个子了。
这方世界，身高不是决定力量的根本，就如婰窦个子虽然不高，可体力却能碾压数十个世子一样。
男女天生的体质差异，武道天赋上的差距，决定了这个低武世界注定被女人所统治。
‘可是，可是那种被女子低着头俯视的日子，终于成了过去。’
世子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对着最矮小的妮妮比了比身高，有点小开心。说道：
“大家可以叫我一声哥哥，或者方大哥。”
方青竹撤下了面巾，即便脸上被霓枫用易容术改了些许，可仍旧瑕不掩瑜。
围着一圈的女孩也不掩饰口中的惊叹，不禁发出‘喔啊’的声音。
在诧异下，方青竹和车帮的头领曹小月礼貌性地握了握手。
曹小月亲密地一口一个哥哥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哥哥。
短暂的几秒引起了霓枫的不悦，她眉头微皱，握着世子的手把他摁到身后，像是护着自家夫人的妻子。
这一出搞的方青竹有些不解，这不就是一群才十五六的小女孩子吗，有必要这样提防？
大楚国不识者不执手，握手礼仅限在熟人加特定的场合，况且男女有别，方青竹这回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妮妮跑到跟前好奇地问：“哥哥你是仙人吗？”
茶座上，有男人的加入，平时面对外人沉默寡言的女孩们比平常健谈多了。
开始谈论起各种有的没的起来，似乎是想勾起美男搭话，她们也到了娶夫的年纪，在年纪相仿的男子面前表现欲旺盛。
“这你可就问对了，方哥我呀还真是天外之人。”
“真的吗？天外是不是有天宫呢，有天宫是不是还有地府？”
女孩子们吵吵嚷嚷闹成一片，眼神时不时假装掠过男子的衣襟，偷瞧一眼美人的脸蛋。
霓枫靠坐在外，把方青竹护在长凳边角，心里暗道：“天父大人自然是天上的神仙，可不是你这一群小女孩能窥视的。”
女孩们打诨插科：“听说人死后会进入地府，地府里有个判官，活着的时候做了坏事，死后还得被扔进油锅里烹炸。”
“啊，真的吗？”妮妮捂着嘴，小脸上挂满了恐惧，把人活生生扔进油锅那得多疼呀。
“真的，假的，那那口油锅得有多大呀。”
“油锅里是不是有一大缸子油，灌得有月心湖那么大。”未发育的胸脯，带着些许雀斑的脸蛋，女孩张开双臂比画油锅大小。
“嘁，那㛪村那县令大官人肥嘟嘟的，都不需要下油锅，干煸就能出油了哩”
“哈哈哈，驴娃真逗趣。”
...
悲乎，这群本是流离失所的女孩见识过人间的险恶，这世道可恨之人太多，只靠一口油锅怎能烹尽？
妮妮年纪还小，迷迷糊糊地有些东西听不大懂。嘟噜连喝两口茶水，忽然说道：
“那霓姐姐，曹姐姐，我们到地府是不是在下辈子会转世成富贵人家？”
“那肯定，霓姐头和曹姐都是好人，我们也是，好人有好报的。”
“是呢，只要做好事，下辈子就能当上大官人，吃的喝的都不愁。”
提到两位姐姐，女孩们看向为首的两女，这两人是她们的主心骨，此刻都并未掺和，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大家嬉闹。
霓枫在白莲教中做过不少亏心事，按她们的说法，下地狱可是要受刑了，下油锅说不定得复炸做成可乐饼。
方青竹暗想，第一次见到霓枫的时候，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坏女人。
千人屠百人斩般恶贯满盈不至于，不过按大楚律令判个无期应该绰绰有余，大胆一点秋后问斩也不是没可能。
曹小月站起身来，拍了拍乏了的大腿，开口了：“妹妹们，时候差不多了，带齐了家伙事儿，出发吧。”
“好嘞”
这群稚嫩的少女，稍微话题一转，注意力就移到了其他地方。
车帮的活计，大家早都习惯了生活在车上的日子，拎起扁担提着大包小包，不一会，屋子就剩下空房了。
与此同时，晴氏的院子里，武楚钥和她的家臣也都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