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过去的队伍里，曾经有一位天才狙击手，他专门向对方请教过，应该如何才能练好枪法，对方给他的回答也很简单。

瞄准，然后射击。

说的挺好，下次别说了。

但事实确实是如此，好的枪法无非就只是瞄准，然后射击而已，先前他能精准的命中那七只中阶吸血虫，是因为他预判了他们的运动轨迹，再计算子弹从出膛到落下的时间，就能达成恰好完美的精准命中。

爆裂弹的爆炸能力是完美压缩在一个范围内的，因此威力也尤其恐怖，至今为止制作方式都还是谜团，荔枝能拿到这么多的爆裂弹，也是因为水果店本身和联盟就有合作关系，联盟有义务向水果店提供一些科研成果。

“我不理解。”吸血虫后的身躯开始扭曲，血肉将他的衣服直接撑散，此刻站在林澄面前的，才是真的意义上完全形态的吸血虫后。

衣服破碎以后，他的形态却仍旧是类人形，只是皮肤都换成了闪烁着寒光的红色鳞片，脸颊上又多睁开了几只红色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里像是闪烁着红光，嘴角仍旧有口水难以避免的流淌。

“你分明去过深渊，身上有深渊的印记，应该理解我才对。”吸血虫后缓缓开口。

“当初在深渊碾你这样的虫子，我一只手就能碾死几百只。”

“可你现在已经变得很老了。”吸血虫后不紧不慢的回答着，再一次避躲开林澄射出的子弹，他的速度快到林澄以预判也无法捕捉，因为他是等到林澄开枪以后，才以绝对的速度避躲的，每一颗子弹都恰好擦过他的身边。

“我建议你放弃这样徒劳的手段，我仍旧有与你合作的欲望。”

在躲避子弹的同时，吸血虫后也在朝着林澄一步步逼近，他的动作并不迅速，已经充分体现出了他的耐心，可林澄的表情却没变化，仍旧只有认真与冷漠。

他拨动了手枪上的一个旋钮，枪管的纹路亮起，这回倾泻出来的子弹带着亮光，吸血虫后下意识的避躲子弹轨迹，可子弹却在落在他身边，并未触及到任何东西的时候爆炸开来。

吸血虫后低吼了一声，爆裂的子弹炸在他的右臂，让他的磷甲破碎，露出里面的猩红色血肉，而就在他身躯僵滞的那么一瞬，林澄已经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两颗子弹精准命中在他的胸口与脑袋，爆炸开来，将他的磷甲炸的碎裂，可他的脑袋里面也只有血肉，在阻隔了他往前动作的时刻，林澄的身躯快速后退，重新换上了第二个弹夹。

砰！砰！砰！

每一枪都再次精准命中在吸血虫后磷甲被炸开的伤口处，一次次的爆炸让空间仿佛都泛起波纹，吸血虫后的脑袋此刻已经碎裂一地，像是被打碎的西瓜。

可他的身躯仍旧在前进，从他的胸口处张开了新的眼睛与嘴巴。

“血肉只是形态的一部分，你明白的，这并非我的真实形态，只凭借这样的炼金器具，并不具备杀死我的可能。”

“那你告诉我你的本体藏在哪呗？”林澄一边开枪，一边问道。

“心脏。”吸血虫后竟然真的回答了林澄的问题，林澄的转瞬间便将枪口对准了心脏，可即便子弹命中了他的胸口，在心脏的位置爆裂开来，以至于他胸前都出现了一个坑洞，可胸口中心那颗宛若晶石一般的晶核，仍旧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那颗晶核的形状微微有些透明，晶核里面隐约是一条红色蠕虫的轮廓。

林澄一直在边开枪边后退，而吸血虫后也在不断往前，此刻林澄已经快退到了山崖边的护栏，天边的夕阳也渐渐黯淡，似乎他已经退无可退。

“我不理解。”吸血虫后再一次开口。

“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和我对话。”林澄的子弹已经打完了，他把手枪重新收回了耳夹，看着面前血肉狰狞的吸血虫后。

“你是比我更高阶的存在，低阶……就只能屈从于高阶，这是深渊的规则，即便这里不是深渊，可深渊的规则在我的心底早已留下烙印，你可以理解为，你们人类所说的习惯。如果有的选择……我更希望与你合作，而非寄生，能够与你共生，是我的荣幸。”

“可我看你的眼睛里好像全是贪婪。”

“吞噬了太多人类，被迫学会了人类的贪婪，这里不是深渊，或许我不该遵守深渊的规则。”吸血虫后的声音透出几分自我怀疑，它再一次动了，往前走了一步，此刻的林澄已经退无可退，他就站在悬崖的边缘，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他的呼吸在此刻反倒趋于平稳，他抬起手，手重新触及到了耳夹。

吸血虫后的脚步忽然停下。

因为他看到了林澄手中忽然出现的东西，在它的眼中，那是一件充斥着能量的炼金器具，是本能的恐惧让他停下脚步。

而在林澄眼中，此刻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黑金色的剑，剑刃上纂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有暗金色的光芒在符文上流淌。

“这是……人族创造的炼金器具？”吸血虫后的声音颤抖。

“是的，一个故人借给我用的，想还给她的时候……却找不到人了。”林澄握紧了剑柄，故人曾经告诉过他，这把剑的名字叫做——折枝，是人类最伟大的炼金造物之一。

但对林澄来说，这把剑目前最有用的地方在于，它的剑身里存储了部分的能量，他可以借助这一部分能量融入自身，剑柄此刻被他握紧，他想起了那位故人曾经交给他的剑谱，剑谱的第六式，牵动所有能量汇聚于一处。

林澄也曾向她请教过剑法的奥秘，她的回答是……对方哪里最脆弱就砍哪里。

林澄觉得有道理。

如果林澄没有记错的话，剑谱第六式的名字应该叫做——折枝引。

手中的剑刃在此刻尽数亮起，暗金色的符文被尽数点亮，能量随着剑柄传入他的身体，短暂的给予他力量，剑刃的轨迹在黯淡的空气中，宛若一轮圆月，最终剑刃触及到吸血虫后胸口的晶石，铿锵一声，晶石碎裂，剑锋将晶石内的红色蠕虫斩成两截。

林澄用完就把剑给收了起来，这把剑的力量用一点少一点，他都几年没掏出来过了，他的手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面前的吸血虫后身躯已经倒下，那只被斩断的蠕虫正抬头看着他，林澄听到了他用意念传递的信息。

“我不理解。”

林澄能感知到他情绪里的困惑与迷茫，似乎并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作为深渊里最卑贱的生物，死亡并不是值得恐惧的事情。

他口中的深渊，就是天灾降临的根源，三年前林澄曾意外进入过一次深渊，在深渊里，像他这样的吸血虫后，林澄见过了太多太多，那些吸血虫后如果全部降临这个世界，或许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就会把整个世界化作繁殖场。

但它们却是深渊里最低等的生物。

“虫子为什么要试图理解人类呢？”林澄来到了那只蠕动的虫子面前，抬起腿彻底碾死了它，失去了血结晶保护的吸血蠕虫无比脆弱，就连六岁小孩都能掐死，他们厉害在于幼年阶段防不胜防的寄生手段，一旦寄生便宛若附骨之蛆一般，以人类目前掌握的手段尤其难去除。

这只吸血蠕虫应该只是一只随着空间裂缝到来的幼虫，经过一次次的寄生，分裂，生殖以后，才晋阶为了吸血虫后，但因为对方才来到这个世界很短的缘故，还未真正成长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如果换做成人类的实力分级标准，力量不过在B级到A级之间。

林澄以前见过S级的吸血皇后，它的真身有好几米高，磷甲的硬度堪比钻石。

林澄抬起腿，先前吸血虫后化作的身躯，此刻已经化作了一地鲜血，渐渐渗透进了地底，林澄很了解这种生物的习性，它已经死了，不会再有复生的可能，所以他也没再联系清洁工，要是让荔枝知道了难免又要碎碎念他好一会儿，荔枝最近越来越有从青春美少女朝着碎嘴老妈子转变的趋势了。

林澄朝着停靠的摩托车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胸口一疼，接着难以抑制的呕吐感产生，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出，血雾落在了他的白色T桖上，除此之外林澄倒没再感觉到些别的什么，他把T桖脱下来，用还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嘴，接着摸了摸耳夹，从耳夹里拿出一把喷火枪，把那件衣服给烧成了灰烬，顺便把刚才碾死的那只小虫子也给烤了，就当是帮它人道主义火葬了。

虫子没法理解人类的想法，就像人类也无法理解深渊。

林澄重新回到了他的摩托车上，赤裸着上身，风落在他的身躯，天色已经尽数黯淡下来，盘山公路上的路灯亮起，他打开了远光灯，重新回到城市，开车到路边的夜市小摊，准备买一件T桖。

停好摩托以后，林澄下车，他现在这样子难免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他的上身有不少丑陋伤疤，但偏偏肌肉棱角分明，林澄想加快几分脚步，赶紧买身衣服穿上，可意外的，他的视线却被一个耳坠小摊前的白丝小腿吸引。

好眼熟的小腿。

林澄从她的身边走过，而她恰好刚负完前，一转身，大概是因为林澄这上身赤裸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招眼，路潇潇一眼便注意到了他，她忽然笑起来，然后走到他面前，眸子由上而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怪异，“你这是……？”

林澄摆摆手，“在富婆家约会他老公开车回家了，就穿了条裤子就跑了，还好跑的快。”

“……”路潇潇朝着他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