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子胥实在没办法接受这门亲事,如是那人来了我必不会离开闺帷半步,你若是不想与之交恶,便提前辞去相约吧。”
大楚有一种“相亲”习俗,媒人(介绍人)带女方去男方家,男方不出面,在闺房里观察男方的行为举止。
如果感觉合适,就会出来给女方倒茶;感觉不合适,便不出闺房。
后者心照不宣,也就知道这门婚事不成,如此一来女方进退有据,不会因此丢了脸面。
子胥说完这话后,院子内传来巴掌拍击桌案的声音,砰砰地响,隔着老远都能感到击案人的怒意。
惊得方青竹离开道路中央躲到边角里,隐约听出,陈芷怡这女子修习有武艺而且修为不俗。
“家弟,姐姐可是好不容易才为你寻到了好人家,你得想想你都年过了二十,再折腾几年人老珠黄,还怎么找得到好人家来娶你?”
“阿姊的担忧,子胥明白,只是我不愿和一面之缘的人结为夫妻,若此生无良配,只愿和琴棋相伴。”
“良配,良配!你整日说这个词,不多见几个姑娘,怎么找到心上人?”陈芷怡声音嘶哑吼着子胥,这个大小姐闭上嘴来斯斯文文,平日见了青竹也以礼相待。
一开始方青竹对她还挺有好感的,觉得是个正直有礼的姑娘家。谁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居然这般嘴脸,仗着几分武力在无人窥视的角落,对着自家弟弟张牙舞爪。
“子婿,我告诉你,这人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听到威胁,正给古琴调声的陈子胥坐不住了,不满地回怼:“凭什么,陈芷怡,我可不惧你,你还不是家主呢!”
家主一词让陈芷怡彻底爆发,她一把抓起子胥的手腕,接着一扫,将桌案上的香炉和乐器打翻在地。
“每每与王城的男儿茶会时,他们都说家姐斯文儒雅一表人才,哪有人知不过是一个‘悍妇’的伪装罢了。”
子胥嘴上不饶人,这话直接让女子动起手来,周围的佣人早已经被她遣走,当下就她两人。
一遍拽着袖口,一遍拖着他的长发,子胥本就是一普通男子哪是他阿姊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服在地。
或许是看在姐弟的份上,此时子胥并未出声呼救。
大小姐率先咆哮起来:“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为了陈家付出了多少吗?!”
被欺负倒地上的人儿笑着看着她,冷淡地嘲讽道:
“我当然知道,陈芷怡阿姊是天生的练武奇才,自幼的梦想就是成为一门仗剑天涯的侠客,结果在家母的强制要求下,断了习武的路子,学法令谋略之册。”
提及这段往事,陈芷怡恨得银牙吱吱作响,恨不得掌毙了身下男子,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道:“陈家微末起家,朝中的依靠是乐正茵阁老,现在乐大人失势,家中急寻一庇护,我都为家族献出了未来,弟弟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子胥挣扎想爬出她的身下,却被按死双肩。
挣扎不得,他没好气地说:“你为家中放弃武道,那是你那是弱懦无能。我若是你便是离开陈家,也不会放弃梦想,你不要在我身上强加德孝,我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做牺牲的!”
“你!”陈芷高高抬拳,子胥侧目闭眼,他眼带泪花,呼咽中字词铿铿:
“矫伪饰行,沽名钓誉,请托权贵,以获取孝廉的美名。在家为孝子,出仕做廉吏,笑话,笑话。”
阿姊骑坐在上,忍无可忍,化拳为掌,啪的一声脆响,子胥脸上马上红了一片。
就当局势即将走向极端时,院子外传来敲门声,陈芷怡马上恢复回了好姑娘的模样,拉起子胥,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多嚼舌根子。
...
院门外,方青竹偷听了一耳朵,也摸了个大概,大约就是一段大家族子弟政治婚姻的狗血剧情,加上儿女情仇。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好歹和子胥相遇一场,出门也替他解围吧。
“小公子,你今日是来寻家弟谈乐呢?”
“大小姐,只是奉子胥哥哥的指令,给他做个陪童,却不知这院内嘈杂声一片,可是发生了什么?”
方青竹伸脑袋看向院子里,刚刚起身的子胥正在整理衣裳,慌乱地将各种乐器摆放好。
‘家丑不可外扬,或许在他看来,这些东西不该让我这外人知道吧。’世子这般想。
女子侧身过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欸,族弟不小心摔了一跤,险些碰坏了琴弦,我刚刚给他把脉送药呢。”
“说起来,我家子胥和你年纪相仿,倒是在婚嫁方面远不及你看得透彻,小小年纪就懂得人理”
他微微一瞥,看向一脸文雅的陈芷怡,心中纳闷,总感觉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忽然,仅仅只是转过头去的几个呼吸,系统显示这女子脑袋上猛地跳出了心动值,这频率方青竹非常熟悉,和前几日偷窥的那人接近。
悄悄用左手将衽领合了合,遮盖胸前的白皙,世子对着陈家小姐依旧笑靥如花,
道:“哥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哪能和我比呀,也不怕大小姐笑话,我与我家娘子私定终身,还未拜堂成亲哩,只是有了口头婚约。”
方青竹不能确定这家伙真就是偷窥的那人,多疑的他说出这话考虑了很多东西。
若对方就是那觊觎者,说不得已经窥到过他的贞洁印。他和霓枫以夫妻名义入府,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特地编造了口头婚约这模棱两可的关系。
‘还没成亲?’还没成亲就搞那种事情,这般的美人该是个人尽可妻的荡夫。
陈芷怡目光灼灼,盯着方青竹腿上,脑子里不知想什么歪主意。
见此,世子不由地侧了两步。
看到男儿起了警惕,她才回过神来,一脸大姐姐模样开始关心起方青竹来,从家长里短到霓枫的现状,嘘寒问暖了一番。
每个问题,方青竹都只是随意应付了两声。
“小公子,不知你看我这陈府上下如何?”
“啊,哦,极好,极好。”
“那是,我这陈府虽只是三进院落,可修有两重,有夹室,有书房,明年开春还要建一梨园...”
陈芷怡脸上温文尔雅,嘴里吹捧起陈家势大,莫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又邀请世子到她屋中饮茶。
“嗯嗯”仍旧是应付的态度,对方明知他是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还这般纠缠,世子也猜到了这姑娘居心不良。
不过自己吃别人的,住别人的,总不能还开口骂主人吧。
“大小姐,改日再聊,我与子胥哥哥有约,莫让哥哥久等了。”
逢迎两句后,方青竹便找了个由头,抽身离去了。
这个陈家的大小姐,一直紧紧盯着世子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离开。
SP:书中会有极少量其他男子的戏份,狸猫会把握好分寸,不会出现太毒的地方。
毕竟一本书里全是主角和一群女子,一个带有名字的男性配角都没有,也不太正常不是?这是一本正儿八经的小说,不是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