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秋虽然笑吟吟地看着她，但一颗心却已经提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计划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更是因为害怕时间拖的越久，舒黎越有可能真的死在这里。

“直升机呢！你不是要鲜血集团吗？都给你！现在马上送我们去医院！”姜可卿咬了咬牙，望着怀里昏迷的少年，眼中满是对他的爱恨与无奈。

“可以，但是你得先留下。”沈怡秋说着招了招手，维罗尼卡见状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抬腿走到姜可卿的面前。

沈怡秋不信任姜可卿，姜可卿同样无法相信沈怡秋，但是现在她没有选择。

“如果他死了，我要你整个圣尔萨为他陪葬！”姜可卿指尖轻轻拂过少年的额发，将之撩至脑后。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波动，但维罗尼卡看到了她的眼神，那种藏锋入鞘的目光，让她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这个女人，她是认真的！

小心地接过她怀里的少年，维罗尼卡看了一眼沈怡秋，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抱着舒黎脚步离开了前甲板。

“不用这样看着我，维罗尼卡会把他送到你们姜家位于沿海设立的医疗中心，虽然没打中心脏也是大概率玩完……”沈怡秋说到这心脏猛地漏跳了半拍，而后顿了顿装作不在意地继续说道，“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姜可卿闻言缓缓捏紧拳头，目光缓缓从沈怡秋的身上挪走，紧紧地盯着维罗尼卡离开的方向。

直到天空中出现直升机的身影，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沈怡秋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并不在意，而是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毕竟任谁遭到那样的对待都会受不了吧？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样的人渣也会良心发现。”

“……”姜可卿无言以对，她明白自己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

不仅要将不惜让舒黎仇视，也要抢夺到手的鲜血集团拱手相让，甚至可能会永远失去舒黎。

十数年的谋划，到最后两头空。

仿佛精气神也随着那架直升机一起飞走，姜可卿一直挺直的脊梁也弯了下来。

这么多年，驾驶着姜家这艘银河战舰她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而这一次却栽得这般彻底。

沈怡秋看着变得颓废了许多的姜可卿，并不同情她，更别说她们本来就同一类人。

像她们这样的人，本就不值得同情。

“行了，该履行约定了！”沈怡秋并没有因为姜可卿的出局感到兔死狐悲。

相反，她仗着对舒黎的了解，在见证了姜可卿如今的下场后反倒觉得高兴。

舒黎越无情，越果决，那便说明她的判断越接近最终的真相，同样说明自己站到最后的机率也会越大。

姜可卿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双手捂住脸颊，想要忘记发生的一切，可越是想忘记记忆便越发清晰。

“我要等到他脱离危险为止。”良久，姜可卿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一根紧绷的弦，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沈怡秋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出声回应，算是默认了姜可卿的要求。

两人在舒黎的生死上达成了高度共识，倘若舒黎真的死了，那姜可卿也没必要交出鲜血集团了。

至于沈怡秋，如果舒黎死了，她拿到鲜血集团便也没了意义，届时无论是姜可卿拖着她，还是她拖着姜可卿，她们两人终究会彼此纠缠，落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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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黑暗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在无人的荒漠孤独跋涉。

舒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精神微微有些恍惚。

胸口的疼痛不断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脸上浮出一抹迷茫，而后清冷的泪水浸湿了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落在了枕边。

姜兰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时，眼中看见了这一幕，看到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无声哭泣的少年，她简直心痛到不能呼吸，懊恼自己为何非要出去放风，没能在舒黎醒来的第一时间陪在他的身边。

“小黎……”

走到病床边蹲下，握住少年瘦弱骨感的手掌，她轻声开口。

“对不起……”

一句迟来的道歉唤醒了无声哭泣的舒黎，他微微偏过脑袋，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滴，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暗淡、悲伤地看着她。

“为什么？”

他轻声问道。

姜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握着他的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舒黎的声音沙哑微弱，不断颤抖，但姜兰却依然听清了。

“我……”姜兰垂下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

舒黎看着这副模样的姜兰，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愤怒一闪而逝，随后便只有无尽的悲凉。

还有什么所谓呢？

他是死了两次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打击到他呢？

“我明白了。”

少年扭过头去，不再看她，语气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是冷漠。

像是在回应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像是在应付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小黎！我、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对你！要是知道会……”姜兰心中一紧，慌忙解释起来。

“好了。”舒黎像是知道自己过于冷漠的语气让她产生了不必要的焦虑，于是扭过头，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望着她憔悴的脸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他确实有些累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舒黎都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疲惫。

这种感觉既让他想要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休息，又让他觉得有些新奇。

毕竟哪怕是大战十天十夜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是要彻底把他掏空了一般。

“我在这里陪着你。”姜兰的语气微微有些担心。

舒黎缓缓摇了摇头，而后闭上了眼睛。

只是姜兰哪怕再不开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甚至连打个电话通知姜可卿舒黎醒了的工夫都没有，轻手轻脚地搬来一张凳子，然后便坐在床边哪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