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姜兰已经不在身边了，舒黎看着空荡荡的凳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让她走她还真走，真是……太耿直了！
这时他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两道声音都很熟悉……
是姜可卿回来了吗？
他有些奇怪。
由于隔着门，且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舒黎听不清她们究竟在争吵什么。
他索性站起身，看了眼挂在床头的吊瓶，然后伸手拔掉针头，扶着墙推开房门。
走廊里的两人闻声转过头来，当看见虚弱地靠在门框上的样子时，她们两个都惊到了。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好！”姜兰抢先一步扶住少年的身子，然后带着他朝病床走去，“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响，吵到你了吗？”
姜兰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但舒黎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坐回到床头，看了眼姜兰以及趁机跟在她身后混进病房的姜可卿。
舒黎缓缓开口：“有什么好吵的呢？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的人争吵。”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色。
“小茉莉，再给我一次机会！”姜可卿有些急了，凑到舒黎的身前，握住了他的手。
或许是睡得不怎么好的缘故，舒黎的手冷冰冰的，姜可卿的心里既是心疼又是难过。
“再给你一次机会？”
舒黎歪着脑袋看向她，语气有些不解，“你这么喜欢我的身体，为什么不把它带走呢？”
他的目光扫向床头柜，伸手拿起那里的一把水果刀。
在姜可卿无措地目光下，将它塞进了她的手里。
“来，朝着这边刺下去，你就可以带走它了。”舒黎的脸上带着微笑，他伸手用指尖在自己的右胸画了一个圈，“看准方向，这一边，别刺错了。”
“我也没想到，我的心脏居然在右边，活下来了还真是抱歉啊！”他说着露出充满歉意的目光，语气中也带着些失落。
“你……”姜可卿看着手中泛着冷光的水果刀，喉咙不由一紧，宛如扎进一根刺一般。
她的心脏无力地跳动，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将自己的胸膛剖开，让他看看自己的心是否鲜红？是否因他而跳动？
舒黎没有再搭理她，那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位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姜可卿有些难受，看着舒黎的侧脸，他细长的睫毛下，那双莹润的眸子平静而淡漠。
“你……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她开口后都不由为自己的发言感到脸红，可是她不能失去舒黎，就像树木不能失去阳光，飞鸟不能失去天空，鱼儿不能失去水。
舒黎瞥了她一眼，而后微微垂下眼眸，语气祥和自然：“我早就原谅你了，不然也不会开那一枪。”
姜可卿瞳孔微缩，明白舒黎所言的含义，他对自己开的那一枪不仅仅是原谅了姜可卿对他做过的一切，同样也是原谅了他自己对姜可卿的爱。
从此以往，她们之间再也没有瓜葛！
可即便如此，姜可卿仍旧不死心地开口问道：“那、那……小茉莉，你还会待在我身边吗？”
她满脸期冀地看着舒黎，可是回应她的却是舒黎的一声轻笑，以及一个她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我说了，你可以随时带走它。”舒黎勾了勾唇角，然后白皙的手指指向姜可卿手中的水果刀。
姜可卿的心逐渐沉了下去，没有希望了吗？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了舒黎的，更不可能将他的尸体带走。
可是……
走投无路的姜可卿想起了那一纸契约，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别忘了，你是我的东西。”她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哪怕会让他憎恨自己，哪怕会愈发让他无法原谅自己，可是姜可卿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不敢相信失去了舒黎的日子她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这两天她每晚都辗转难眠，一颗心全然挂在了舒黎的身上。
夜夜思念仍难寻他的方向，若这便是她的劫，她亦不愿束手就擒，哪怕沉沦梦境，越陷越深。
舒黎的眼皮跳动了两下，他缓缓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可卿。
“我已经把命给你了，两次，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他的语气尽管十分的平静，然而姜可卿却能明显地听出他话音里的颤抖，最起码他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姜可卿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将它抵到舒黎的面前，抿了抿唇，而后坚定地说道：“杀了我。”
舒黎看着她手中的小刀，紧绷的情绪再也维持不住平静，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他抢过姜可卿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整个人已是泣不成声。
“小茉莉！”
“小黎！”
姜兰和姜可卿两人同时出声，姜兰越看姜可卿，眼神便越发不对劲。
那目光冷漠中透着凶狠，凶狠中透着懊恼，倘若不是顾及舒黎，姜兰真想把这个弄哭舒黎的家伙赶出去。
“你这个混蛋！你滚啊！我不想看到你！”舒黎哽咽着大喊出声，泪花不断打在床单上，很快便打湿了一片。
曾经听到过的台词，此刻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心境再听一次，姜可卿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
看见舒黎这般伤心难过，她的心里也不舒服，可是倘若在让舒黎难过和舒黎永远离开她，这两个选项中做出一个选择，那她定然是会选前者的。
她宁愿天天听舒黎哭，也不愿舒黎永远地离开她。
想清楚了的姜可卿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怒容望着自己的姜兰，而后再次转向舒黎，俯身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看你。”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舒黎仍处于哽咽不止的状态，就连她偷偷吻了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更加没有注意到姜可卿已经走了。
站在一旁的姜兰眼睁睁地看着舒黎被人亲吻，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硬了！
她忍不了了！
姜兰咬牙切齿地走到床边，双手捧起舒黎的脸颊，在他惊诧的目光下，红唇用力地印在了舒黎苍白柔软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