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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雪纷飞,满地雪白,码头也停了些许时日,店铺门户闭门不出。
陈毓下了朝,便硬要拉着林甯偏要往御花园走,说什么有梅花宴。
林甯一切都如同从前,应下,跟着来到了御花园。
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慢慢释怀。
走在路上,陈毓握着她的手,不禁笑道:“今天怎么愿意动弹了?本宫一说,你便应下了。”
林甯一本正经地答:“妾身最应该做的不就是陪伴君王,做好一个王后的本分吗?”
陈毓越握越紧,似乎都不需要暖炉,也能感受的到温暖,真好,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相伴相守。
林甯为她打着伞,两个人越靠越近,陈毓还有些不老实,老是在她手心里打环。
林甯耳根终究是红了一半,伞都抖了几分,雪落了几瓣在她的腰间,湿了一块。
陈毓牵的更紧了,看她居然有点羞涩,“怎么,多日不见,王后怎么这样羞,反倒生分了,都老妻老妻了。”
林甯没有应答,只是低头看路,手又重新握了握伞柄。
御花园的梅花苑,向来都是她们两个最喜欢的地方,探雪梅图,雀上枝头图,都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画作,皆出自陈毓一手。
说实话,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她作画了,林甯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一双巧手除了批奏折,还应该多画画传世之作,广为流传,这样才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主上的喜好。
陈毓见她不说话,又没多说什么。
等她们到了梅花苑,便看到了遍地簇簇生花的雪梅挺立在苑中,鹅毛大雪之下,一抹又一抹的艳红色分外亮眼,林甯欣慰地笑了笑,“果真是映了前人的那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可我还在喜欢那句,”陈毓抚去她鬓边的雪粒,温声吟出,“因荷而有藕,有杏不需梅。”
何同荷,偶同藕,幸同杏,梅同媒。
陈毓炙热的目光与林甯欣喜的目光双双重叠,她们相望良久,直到伞往她身上掉了一些些的雪,才回过神。
一众着装厚厚的冬绒宫装的宫女侍从纷纷行礼,“恭迎王上上圣驾,恭迎王后荣驾。”
陈毓摆摆手,“免礼,可以开始了。”
林甯猜到,下面肯定要开始表演些什么新奇的项目,节目,定是让她开心的。
两个人坐在观望亭,等待一众宫女将一道道的美味佳肴端上来。
“第一道,是梅花酥。每一块都是梅花状的,入口酥甜,可以配上解腻的白茶。”
“第二道,是梅花酒。入口醇香清甜,冬日饮酒,暖身暖心。”
“第三道,是蜜渍梅花。由白梅肉,雪水,梅花,蜜制作而成,淡淡的清香。”
林甯听到蜜渍梅花,便眼里放了光,想起前代诗人所说的那句,瓮澄雪水融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
“第四道,是梅花粥。化雪为水,煮梅入粥,白香皆有。”
“第五道,是梅花汤饼。初浸白梅,檀香末水,和面做馄饨皮,铁凿梅花式样,底汤极鲜,味美样美。”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在接下来,梅花酒,什么的,都没有林甯喜欢的那道蜜渍梅花看着有吸引力,陈毓一直盯着她看,知道她喜欢,便叫人拿的离她更近了一点。
林甯为她添了一筷,自己也夹了一筷,细细品尝,小心地张嘴,生怕牙花子压坏了嘴边的梅花,初尝感觉只是花的味道,慢慢,慢慢出来了淡淡的蜂蜜的甘甜,有些清香,又不会太腻,甜度恰到好处。
陈毓夹起她的那一筷,细细嚼着,不自觉地一笑,“不错,今儿御膳房是谁当值?”
“回主上,是秦御厨。”
陈毓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他是南国的厨子,就派到凤仪殿去当值,每月的月钱翻两番,赏百两黄金。”
林甯偏偏头,看了她一眼,这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爱吃,这样精美雅趣,又不失味美的佳肴,才将御厨搬到她那去。
她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陈毓是个细心的,实在是细枝末节,她都观察的很到位。
这也难怪自己会输给她。
“不喜欢吗?”
“没有,很喜欢,多谢主上恩赐。”
“那就好。”
陈毓又盛出一碗热腾腾的梅花粥,芳香四溢,于园中众梅很是媲美,应景。
林甯有时候会沉迷于眼前这样的美好,可是,或许回忆是一根弯刺,已然深深扎进她的心里,或许已经到了无法释怀的地步。
“甯儿。”
“嗯?”
“我们养个孩子好不好?”
“什么?”
“我们生不了孩子,可以往宗族中选一个出来养到宫里,”陈毓很认真地说道,“作为我们的孩子。”
“主上,这···”
林甯先是震惊,后是犹豫,再后来,她眼里有些杂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林甯从未想过,孩子这一说法,特别是她们的。
陈毓本来满心期待,却见她迟迟不回,心中一冷,转转话题,“罢了,有些事情,总该给你一些时间,是我太急了。”
林甯刚想开口,就见陈毓起身,“孙爱卿说今年港口的问题,本宫先去一趟,把这些佳肴美味都吃完,一点也不许剩。”
“是,恭送主上。”
林甯起身相送,只是她总觉得陈毓似乎是不开心了。
身边的宫女一叹,“娘娘,您为何不答应啊?主上一直未有子嗣,如今主动提出要过继一个孩子给您,将来,说不定···”
林甯不想听了,“好了,我们继续吧。”
点到为止。
林甯独自坐在亭子里,搅拌着梅花粥,心里起起伏伏,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